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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储秀宫中却灯火阑珊。
内殿内跪着两个人，叩首在地。
飞溅的茶杯碎片与他们的脸庞擦身而过，然而却没有人敢躲开。
“娘娘息怒。是这些奴才办事不力，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宋淑妃身后，站着一个大宫女，劝解道。
宋淑妃冷笑一声，“让你们处理个人都处理不好，真是无用至极！”
她眼神不善，扫过地上跪着的两人，“竟然还引来了谢昭仪和李美人，你们还真是能耐得很呢。”
“求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地上跪着的太监连连磕头求饶，“娘娘，奴才也只是想着今日紫竹河旁人多，若是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那么一个人，也不会引起大家注意，可谁知谢昭仪和李美人在那啊。”
“求娘娘开恩啊！”
宋淑妃起身，在他们面前停下，居高临下望着他们，“办砸了事情，还想要本宫开恩？呵，你们倒真是异想天开！”
“娘娘，”淑妃身后的宫女出声，她神色带着担忧，“这几人先留下吧，日后总还是有用的。”
“是啊，”两人中的宫女抬头，她满脸是泪，“青箬姐姐说的是，奴婢还能为娘娘做事的。”
或许是刚刚发泄了一通，宋淑妃此时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本宫还要留着他们。”
她转身对青箬道，“把他们带下去吧，本宫眼不见心不烦。”
“是。”青箬朝地上的人道，“娘娘开恩，这次就饶过你们，还不快退下！”
“多谢娘娘！”
“多谢娘娘！！”
两人连滚带爬连忙退下。
青箬来到宋淑妃身边，叹道，“娘娘，如今是在宫里了，您更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戒骄戒躁。”
宋淑妃眼神漠然，嗤笑道，“是，本宫是这样做了，可这有什么用，本宫得到了什么？！”
“陛下连看都不看本宫一眼，本宫以为，凭着从前的情谊，至少陛下的目光还能在本宫身上停留一会的……”
“娘娘，”青箬叹了口气，“从前陛下与您也没什么情谊啊，不过少时多见了几次面而已，陛下见过的女子何其之多，难不成个个都与他有着情意吗？”
“闭嘴！你不要以为你是父亲的人本宫便不敢动你！”宋淑妃显然不能听到这样的话，她被刺激的眼眶发红，隐隐带上几丝疯狂之色。
“娘娘，奴婢只是想让您清醒一点。”青箬神色自若，半点没有被训斥的慌张。
“从前那么多年您都清醒不过来，公爷和夫人都纵着您是因为您尚且年少，有着几分少女怀春的心思也没什么，可如今您也长大了，您坐上了一宫主位，手里还管着事，该清醒了。”
青箬给宋淑妃倒了杯茶，茶香袅袅，萦绕着二人，“您忘了公爷和太后都不同意您进宫来的时候，您说过的话了吗？”
宋淑妃紧紧攥着帕子，手指泛出几分白来，出神回忆道，“本宫那时说，这是本宫唯一的机会，纵使不得陛下喜爱也没什么，至少本宫曾为此努力过。”
“是啊，娘娘，您那时意志决心何其坚定，您再看看您如今还剩几分呢？”
“可本宫有什么办法？！”宋淑妃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神色也变得疯狂起来，“自封妃来，本宫有多少次去太极宫求见陛下被拦了下来？本宫辛辛苦苦亲手做的那些点心也被他随手赏了别人，明明他只要尝上一口，本宫就会很开心的啊。”
青箬望着淑妃带泪的双眼，“娘娘那时还说，您知道陛下不喜欢您，可是您还是想撞撞这南墙。娘娘，如今这墙您也撞了多次了，该回头了。”
宋淑妃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你的意思是，本宫不该杀那个宫女？”
“不，奴婢只是想说，您从前从不在意这些的。无论是长辈的偏心，父母的喜爱还是旁人的称赞，您都不在意的。”
“如今您为了这些东西，却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沈贵妃，手里沾上人命，您不觉得您已经失去本心了吗？”青箬望着宋淑妃，轻声道。
“哈哈哈……”宋淑妃突然大笑起来，“不在意？”她虽然是笑着，但眼神却冷冷的，“你以为本宫为什么不在意？当然是因为这些东西从前本宫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啊，所以才会不在意。”
她转头，看向远方，“其实李秋吟说的对极了，本宫确实是个很虚伪的人，本宫的温婉大方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本宫内里就是个极其自私的人。”
宋淑妃笑了起来，“进宫前本宫信誓旦旦，不过是因为本宫尝到的失败的滋味还不够多，满心以为自己能接受这种落差，以为自己能甘心默默守候在一旁，可到头来还是不行，进宫以后本宫每天都在想，为什么陛下看的不是本宫，为什么陛下喜爱的不是本宫？”
“还有姑母，”宋淑妃的声音冷了下来，“明明本宫才是她的亲侄女，为什么她对沈?另眼相看，对本宫便是那么冷淡？！”
她看向青箬，眼中疯狂之色已经褪去，青箬却觉得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沈?明明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给本宫添堵呢？既然这样，早死晚死都是一死，那本宫就帮帮她好喽。”
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本宫不知道她为什么中毒，也不想知道，但她中毒对本宫有利就行了。”
“可您这事做得不漂亮，露出了马脚。”青箬叹道。
宋淑妃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笑容温婉，就像她从前的样子一样，“那又怎么样？那具尸体已经毁了，死无对证又毁尸灭迹，即使她们感觉不对劲又怎么样？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宫做的呢？”
“李美人背后是静安宫娘娘，只要本宫交出手里的这点权力，她们二人都不会说什么了，罢了，左右本宫也留不住，还回去也没什么。”
青箬道，“可此事牵扯到了谢昭仪，她与贵妃一向交好。”
宋淑妃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凉意贯彻心扉，她笑道，“她不是惯会明哲保身吗？本宫只要她像以前一样就好了，若是她非要出这个头，那就让她先找出证据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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