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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几天，隔壁那个小孩儿天天都要在墙边对她喊狠话，隔着一张墙那小孩儿大概是觉得阎玉柔这傻子也不能拿他怎样。
一连隔着墙喊了六天，第七天他隔墙挑衅的事儿被人发现了，一时竟只能听到隔壁墙后面啪啪揍人的声音。
那个臭小子挨揍了。
阎玉柔依然只是托着下巴发呆，只是嘴角略微抽动勾出了很浅的一个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见。
那小孩儿被揍了之后便消停了，她也没有再见到他。
过了几天，阎玉柔已经能正常的开口说几句话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只是她的记忆只是停留在煤渣胡同要饭时期，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父母又是谁，家在哪里。
唯一清楚的记得，她是个在街边乞讨的乞丐，最后被一个叫玉楼的人给捡了回来。
这人自称她师父，还给她起了名字。
一个雪天，鹅毛大雪，玉楼撑着伞回来了。
他还是那身熟悉的苗服，背着刀，进了院子把油纸伞递给了老嬷嬷，这嬷嬷姓徐，自从阎玉柔脑子好点之后，就让她叫她徐姨婆。
徐姨婆早年是宫里的宫女，后来因为阴私被砍了左手的两根手指，好在保住了性命出了宫。
出来后又陆陆续续去了几个大官家里做工，但她倒霉，撞见了些不该看的，又辗转了不少人家，最后才来了玉楼这里。
玉楼这里活少，人也少，来了就管家，除了做饭就是偶尔照看一下傻子小姐，包吃包住钱多事少，主家人还好。
徐姨婆也算半生孤苦，如今打算在这小院里养老了。
阎玉柔看着玉楼走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玉楼双手撑着嘎吱窝抱起来掂了掂。
阎玉柔：目光呆滞.jpg
“不错，算是养出点肉了。”
玉楼勾着笑，紫色的眼睛清澈分明，他这次回来看着心情不错。
被撑着的阎玉柔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她稍微挣扎一下，玉楼已经用正常抱小孩儿的姿势让她坐在他一只手臂上，她也顺势双手搂着玉楼的脖子，乖乖的坐在玉楼怀里。
阎玉柔配合的样子让玉楼心情很好，他抱着小孩儿沿着院子的外廊走着，边走边教她一些常识，引导她说话。
他说十句阎玉柔回一句那种。
雪停了，玉楼抱着小孩儿，坐到了院子里槐树下面的石椅上，徐姨婆已经在石桌上架好了炉架。
他单手行云流水的煮了茶，还在炉架上放了两个地瓜慢慢烤着。
阎玉柔靠在玉楼的怀里盯着炉架上的地瓜发呆，玉楼的怀里很冷，许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缘故吧。
这触感，摸着倒像具冰冷的尸体。
脑中闪过一句话，却又并不能理解其意，她很快就放下了这方面的思考。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
这大雪天的，雪刚停就有人上门了？
便宜师父真是业务繁忙啊。
徐姨婆把人从门口引进了院子里，是个高大的蒙古汉子，手里还牵了个小男孩儿，那小男孩儿就是爬墙头下不来最后被揍了一顿的那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进了院子看到她，躲在蒙古汉子身后还对她做了个鬼脸。
真是幼稚。
阎玉柔偏过头继续盯着炉架上的地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玉楼怀里。
那蒙古汉子也不是个客气的人，相当自来熟的坐在了旁边的石椅上。
“我这让人天天盯着你家门口，可算是把你盯回来了，玉楼，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样啊。”
蒙古汉子随手拿着桌上的茶杯一通牛饮，那是玉楼刚泡好的新茶，让人从杭州捎来的西湖龙井。
玉楼嫌弃的瞪了那汉子一眼，“郡王府里名品好茶不计其数，何必到我这小院里来蹭茶。”
这莽汉哪里会品茶！白白浪费他费心带回来的好茶！
“小气吧啦的，喝你点茶水还不乐意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来两坛刚从蒙古拉回来的奶酒，让你这小气鬼喝个够！”蒙古汉子笑骂他。
“那就多谢郡王爷了。”得到好处，玉楼脸上才有了笑。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齐郡王目光看向了坐在他怀里的小女孩，“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徒弟？看着年纪不大。”
“这是我的弟子玉柔，她脑子不太好使，人有点呆。”玉楼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玉柔姑娘是吗，名字真好听。”齐郡王从袖子里掏出个小银锁，做工精巧，铃铃铛铛的，也不沉，他把银锁递给玉楼，“孩子小，这把长命锁是我给她的见面礼。”
“多谢郡王爷，我这个师父，就替玉柔收下了。”玉楼拿过小锁，给她套在脖子上。
“这是我家小子，齐达内，性格顽劣，倒是和你家徒弟年纪相仿。”齐郡王拍了拍旁边的小男孩儿，把小男孩儿拍的龇牙咧嘴一脸怪样儿，“齐达内，你带着妹妹去玩吧，我跟玉楼还有些话要说。”
“有什么话是小爷我不能听的！”齐达内抱怨着。
“大人的话，小孩子可听不得。”齐郡王把人往玉楼方向一推，齐达内只好尴尬的站在玉楼面前。
玉楼看了齐郡王一眼，才把阎玉柔放到地上，整了整衣服，“去玩吧。”
阎玉柔点点头，转头看向了齐达内。
“你叫玉柔？跟着小爷走，小爷我罩你，这些大人就是事儿多啊，说个话还神神秘秘的！”这小孩儿也是自来熟，牵起阎玉柔的手就往外走了。
两个小孩儿走远之后，玉楼捏着铁签，拨弄了下炉架上的烤地瓜。
“说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嘿嘿，你本事大，谁都知道你本事大。哎，我发现时间真的是格外善待你，二十年前你就长这样，我还天天哥哥哥哥的叫你，现在我胡子拉碴，孩子都好几个了，你还是一张少年人的脸。”齐郡王喝着茶感叹。
“你要是过来跟我发牢骚的，门在那边自己走。”玉楼撇嘴，谁愿意看一个胡子拉碴中年大汉来着感叹时光啊。
“别别别，我这次来找你可是有正经事的。”齐郡王放下茶杯。
————
齐达内这小孩儿是真的野。
地上雪积的厚，齐达内絮絮叨叨的拉着她吹牛，领她在隔壁郡王府里晃悠着。
两个人人小个子矮，齐达内小腿嗖嗖的窜的也快，这时候她都不想去说这郡王府守卫是真的松懈，根本没人注意到俩孩子在院子里乱窜。
刚说了他家府上的这个奴才跟他爹的一个侍妾看对了眼，他都撞见这事儿好几次了，话音还没落，就一把捂着阎玉柔的嘴把人给拉下来，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蹲在石桥后面，露出了两双眼睛。
“。”
这个齐达内怕不是有什么言出法随的本领吧？
阎玉柔没什么表情的透石桥的缝隙看着后面假山洞里那对野鸳鸯。
哦嚯，撞上现场了。
齐达内还有些兴致勃勃，他一边看一边小声的在阎玉柔耳边讲解着，“啧啧啧，这狗奴才胆子是真大啊，不过也是，我认识他，他爹是我阿玛手下的兵，跟李家那位沾着点姻亲的，有点后台。嚯，这个妾我记得还是李家那位送来的，这么想想感觉我这阿玛怕不是一直在给别人养小妾啊。”
“……”
你阿玛头上的绿都比你家草原大了。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这时候还在看戏。
阎玉柔没吱声，这小子没洗手就捂她的嘴，这只手她记得刚从还扣过门口糊墙的泥巴。
噫，真是太不讲卫生了。
“这么快就完事了？这奴才挺虚啊，哎，你说，这妾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跟了这么个没用的奴才？”齐达内一阵唏嘘。
“……我们走吧。”阎玉柔推开他一直捂着嘴的手，没什么表情。主要还是这画面有点辣眼睛，不是他们小孩子该看的。
话说他们为啥要来看这种东西？
“急什么，我们现在出去不得跟他们撞个正着？再等等，等那女人穿完衣服的。”齐达内抓着她不让她起来。
阎玉柔只能乖乖蹲在桥后面，两个人看完了全场野鸳鸯的幽会，等那对野鸳鸯走了之后，他俩才从石桥后面站起来。
齐达内丝毫没有受到刚才那阵画面的影响，拉着她摸去了他爹的书房。
所以说这小子在自己家里还是有点地位的，起码带着阎玉柔进书房门口的兵都没有阻拦。
齐达内爬上爬下，从几个隐蔽的角落翻出来了几本书，带着她坐到书桌底下，翻开了一本书，“我阿玛在书房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哼哼，可惜都被小爷我给找到了。你看这个，他还看连环画。”
“。”
如果她没看错，这玩意儿的学名应该叫春宫图册。
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实际心里自动浮现了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你看看，这画师画的不错，颜色艳丽，笔触流畅，你还不识字吧？我给你讲讲，这个白衣服戴头巾的是个书生，这里是一个戏台子，上面花里胡哨的是有人在唱戏。哎，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带你去戏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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