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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季子归就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了，听见季斐的话时整个人都再没有了表面的淡定。
“你是说我娘？等等，我也有娘？”
从出生起就是被季斐一个人拉扯大的季子归整个人都懵了，说话完全不过大脑，被正泣不成声的季斐赏了一个爆栗。
季斐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整个人泣不成声，缓了好半天才终于能勉强说得出话来。
“臭小子，你没娘难不成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季斐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几十岁，他怀着一丝希冀看向南浔。
“她，她还活着？现在过得可还好？”
“我刚才说过了，我师父她已经过世了，就在今年。”
季斐眼睛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光亮又迅速的熄灭了下去，他整个人卸了力道瘫坐在椅子上。
“你师父她···到死也没有提起我一句吗？”
南浔沉默，从他的这个态度当中季斐已经得到了答案了。
季斐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是的，这便是她的性子了，南浔，你既然是她的徒弟，那也就是我们季家人，日后······”
“不必，我很满足我现在的日子，你若是想让我搬过来的话···那大可不必。”
季斐的话还没说完，南浔就先一步洞察了他的想法，回绝的干干脆脆。
他对待季斐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称得上冷淡，但季斐本人倒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意，泛着苦味似的。
“你的性子，倒是像她。”
南浔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季子归。
“若是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季子归刚从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娘竟然是南浔的师父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就见南浔抬脚就往外走，他看了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中的季斐一眼。
犹豫几秒，还是跟随着南浔一同出去了。
季斐的眼底还有一抹泪光，等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后，这才从衣襟最里边拿出了一方素白色的帕子，帕子下方绣着两个娟秀的字。
青初。
这便是季子归娘亲的名讳，也是南浔的师父，青衣的本名。
青初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似乎还在他眼前一般。
对方嘴角噙着无奈的笑意，澄澈的目光扫过来让他的心脏都不受控制骤停一瞬。
“我本是江南农家女，怎做得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
饶是现在的他想起这句话，痛彻心扉之感便将他整个人淹没。
手指轻轻摩挲这那方素白色的帕子，指尖颤抖的停留在了右下角的名字上，声音喃喃几近失语。
“阿初···”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张合两下，却只能说出这么两个字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的仿佛陷入了什么梦魇。
子归子归。
我心爱的妻子，你要何时才能归来与我相见？
季子归的名字便是季斐一辈子的执念，他对她的思念，过去了整整十八年，时间并没有将其冲淡，甚至还越演越烈。
但这个执念，这辈子终究是得不到回复了。
世人都说，季斐将军终身未娶，可是没人知道，他这一辈子，都在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从前以为青初在十八年前早已去世，但今日他才知晓，对方不过是不愿再与他相见罢了。
他们二人这一辈子，终究还是错过。
季斐的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意，将那一方帕子掩住了面庞，一两点水汽沾湿了帕子，略显凄凉的小调被冬风送出去了好远。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一曲诀别的《白头吟》唱罢，那方帕子便已被泪水完全沁湿了，季斐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收进衣襟最里层，宝贝的贴着肉放好。
他再也没有了继续练刀的心思，站起身来时身形还不受控制的踉跄了一下，一个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房间，这一待，就是整整一天。
－
而在另一边，季子归看着前边南浔的背影，终究还没没忍住开口询问。
“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南浔在面对季子归是也不像对着季斐那般冷淡了，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季子归，你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季子归不说话了。
说实话，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今天发生的事，这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吗？从小就被叫做野孩子的他，竟然也是有娘亲的吗？
虽然他不曾见过那个人。
但一种微妙的情绪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
“师父她···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季子归惊讶的挑起了眉毛。
他娘有东西留给他？难道对方早知道南浔会遇到自己？
南浔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在他出言询问之前先一步回答了他。
“师父曾告诉我她有个孩子，若是日后有机会遇到的话，便将东西交给他，若是遇不到，便让我带进坟墓里，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也完全没有料到，你竟然就是我师父的孩子。”
说着，南浔还回头看了季子归一眼，眼底含着浅淡的笑意。
季子归的心中本来还存了几分迷茫，但对上南浔目光的一瞬间，那点迷茫也随之而散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爹前十八年都不曾告知过他有关于他娘的事，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自家父亲在路边捡的野孩子。
但起码，他现在知道了，他也是有娘的。
他可以从南浔的口中知道，有关于他那位未曾谋面的娘亲的事。
思及此，他也冲着南浔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还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对了，棠棠学的就是我娘的剑法吧？应该是我爹教给她的，这样算起来，你们岂不是还算得上师兄妹？”
“我就说你怎么对棠棠有些不一样，怕不是早就发觉出了端倪吧？”
南浔也笑了一下。
“发现了她应该和我师父有些渊源也确实是我特别关照她的原因之一吧，她还挺有天赋的，使剑的模样有几分师父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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