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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磊帮他接过手里的东西,“还没到点,是我们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做,索性就早点过来。”然后他挤眉弄眼地问赵行知,“一个月没见,想我了没啊?”
赵行知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你想太多了。”
可巧,张以灵也握着江明灿的手,给她边扇风边问:“灿灿,你想我不?我可想你了。”江明灿的眼睛宛如新月,“嗯嗯,很想很想。”
韩磊闻言一脸幽怨地看着赵行知,谁知赵行知也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个女生互诉衷肠。
赵行知心里酸溜溜的,他干脆转过头问韩磊:“怎么这么多同学来啊?”不少不是班委的同学也过来了。
“他们很够意思,不想让我们太辛苦。”韩磊帮忙解释,“还有几个去超市买水了。”
说曹操,曹操到。陆博搬着一箱矿泉水上来,“是啊班长,教室大家都有份,大热天的也不好你们辛辛苦苦,我们坐享其成。”
“谢了。”赵行知上前帮他卸下水,“等下我把钱给你。”
打开教室一看,赵行知忍不住直皱眉。桌椅乱糟糟地堆在角落里,天花板上趴着几只小蜘蛛,地板和玻璃上蒙着一层灰。“麻烦大家听一下。”他提高音量说道。
“谢谢大家跑这一趟,我们先分一分任务。我和韩磊把桌椅先搬出去,陆博和周雪元帮忙打水,梁星和彭希负责清理天花板,陈远你和宋诚擦玻璃。”男生们各自点头答应。
解决掉费力气的和需要攀爬的部分,他转头看向江明灿,“地面、黑板和墙壁就交给你们女生了,还有桌椅的清洁,具体分工你来安排?”
“好的。”江明灿和张以灵把工具分给大家,然后各自按照分工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江明灿擦好讲桌和黑板,看见黑板左上方有一块很大的涂鸦,也不知哪个这么缺德,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画这么一副荒诞又滑稽的画。她从角落里找到一块橡皮擦,跟涂鸦较上劲了,一寸一寸地擦拭干净。
擦到高处的时候,她努力伸长手踮脚去够。赵行知搬完桌椅,拎着一瓶水走了进来,不经意间看到她t恤下摆露出的那一截纤细的腰。
他连忙把头撇开,将瓶子放在讲台上,说道:“我来擦吧。”
江明灿把橡皮擦递给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你来得正好。”
她退到一边,拿起水喝了几口。见赵行知三两下把剩下的地方擦拭完,江明灿忍不住心生感慨,“你这两年是吃了什么啊?我记得六年级的时候,你只比我高那么一丢丢而已。”
“也就是那些啊,男生上初中是会长快一些。”赵行知随口答道,擦完后他拍拍手上的橡皮屑,转头劝她,“你多运动,会再长高的。”
江明灿含着瓶口含糊地“唔”了一声。
赵行知下意识地看向讲台,上面空无一物。他指着瓶子讷讷地问,“这瓶水你是不是从讲台上拿的?”
江明灿咽下口中的水,点点头说:“是啊。”
“……”赵行知咽了咽口水,耳垂微微泛红,“那好像是我的水。”
“啊?!”江明灿愣住了,她之前是把水放在了讲台上的……吧?
不对——她之后好像又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放在了窗台上。江明灿偏头一看,窗台上果然有一瓶水。她一手捂住脸,心里哀嚎不已,声若蚊呐:“是我拿错了,对不起,我忘记我把它放到窗台上了。”
“没事。”赵行知不自在地掩唇轻咳了一声。见她脸上的绯色蔓延到脖子上方,他开解道,“反正以前也喝过同一瓶牛奶。”
赵行知还想说他不介意,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怪怪的,到底没有说下去。
喝同一瓶牛奶,是十来年前的事。
那时候赵安北从外地带回来一种白里透着淡红的牛奶,喝起来是淡淡的草莓香。赵行知每天去幼儿园,许嘉都会放一瓶在他的书包里。
课间休息赵行知拧开盖子的时候,江明灿就站在旁边,好奇地盯着那小巧可爱的瓶子。赵行知很大方,把瓶子递过去,“你要喝吗?”江明灿眼睛亮晶晶的,“好呀,谢谢行知哥哥。”
她只吸了几口,就把瓶子还回来,“哥哥你喝吧,我可以了。”那以后,赵行知的牛奶打开后总是先递给江明灿。
一句话瞬间唤醒了两个人遥远的记忆。
赵行知想的是,那个时候江明灿总是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喊哥哥,现在除了在大人面前,其他的时候她都直呼全名。
而江明灿想的是,小时候能跟现在一样吗?她现在因为这愚蠢的乌龙恨不得能逆转时光。
教室里其他人专心致志地忙碌,唯独这个角落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将他人屏蔽在外、只存在这两个人之间的独特磁场,有不知所措的懊恼和尴尬,和偏头掩饰的悸动和羞涩。
陈园园灵敏发达的八卦神经嗡嗡作响。
她转身一看,清丽的少女和俊朗的少年站在一起,一个低眉垂眼,一个面红耳赤。虽然脸上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但陈园园就是莫名兴奋了,好甜啊!她捂着脸在心里叫唤。
韩磊在一旁好奇地问:“陈园园,你是不是脑子缺啊?为什么把这么脏的抹布往脸上怼?”
“啊?”陈园园闻言转身,却被玻璃窗里那个脏兮兮的影子吓了一跳,“我的脸!”然后一把丢下抹布就往洗手间跑。
韩磊在后面笑得不行,“我的天,真是太傻了。”
张以灵捏紧手里的抹布,大声喊道:“灿灿,你来帮下我好吗?”
江明灿如梦方醒,慌张地应道:“来了!”
“班长大人,我也需要你的帮忙。”韩磊也跟着喊了一声。
“哦,好。”赵行知摸了摸耳朵,走过去帮韩磊扶住梯子。
老黄拎着洗好晾干的窗帘过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幅热火朝天的样子。他笑容可掬地慰问大家,“辛苦啦,等忙完我请大家去吃冰。”
“欧耶!”“太好了!”“谢谢老h——师!”韩磊咽下溜出嘴边的绰号,挤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老黄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小子给我先记着。”
夕阳斜着照进来,原来灰尘驳杂的教室此刻焕然一新,四十五张洗尽污垢的桌椅整齐地排列开来,玻璃和地板光可鉴人,吊扇转出清新凉爽的风,送来洗涤剂微香的气息。
老黄看着坐在下面吃冰纳凉的同学们,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某种程度上来说,初三的生活其实是单调且枯燥的,总是满满当当的课,以及像雪片一样飞过来的试卷。各科老师轮番登台,对讲台恋恋不舍,对教室流连忘返,体育课和音乐课早不知道被挤到哪个旮沓角落去了。
可能在长大后特别是步入社会后,在笨拙地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或者焦头烂额地解决应接不暇的工作时,我们在喘息的缝隙间回首过去时,竟会觉得这段日子特别的纯真美好。
可惜,当时只觉是寻常罢。最起码对于现在的初三三班的学生来说,如果有人问他们觉得初三时期幸福吗?他们一定会从一堆试卷中抬起那一张张疲累不堪又斗志昂扬的脸,翻出一个看傻子似的白眼。
黑板的右上角划出了一小块区域,上面写着倒计时。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秋去冬来,冬尽春归。数字一天天地在减少,从最开始的三位数,递减到了如今的两位数。
窗外紫荆花在夜风中舒展着花瓣,窗内全班的同学们都在低头复习,连平日里最皮的几个人都在恶补功课,静悄悄的教室里只听得见墙上挂钟的嘀嗒声。“啪”地一声,天花板上的灯管闪了两下,然后整个教室归于寂灭。
“别慌,可能是停电了。”老黄起身走出教室,看到整栋楼都黑了,对面的教学楼也是黑压压的。他回到教室,说道:“我去问问情况,你们就坐在位子上,不要走动。”
黑暗中时间过得格外细致,明明才不到十分钟,大家却仿佛过了半个小时,渐渐地有几个人在小声聊天,然后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眼看教室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江明灿担心老黄回来看到乱糟糟的教室会训大家,于是起了个头,大声背诵:“老夫聊发少年狂。”
旁边的张以灵和后面的陈园园都下意识地跟着背:“左牵黄,右擎苍。”然后附近的同学们都加了进来:“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入,琅琅的读书声在黑暗中飘散出去,隔壁的四班深受感染,跟着背了起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狼字掷地有声,还有几个调皮的男生地冲着窗外的月亮嗷呜直叫。四班有个男生扯着嗓子喊:“三班,下一首背什么啊?”
三班的人都齐齐抬头看向江明灿。纵使在一片漆黑中,江明灿感觉自己也看到了他们脸上期待的神情。
她清了清嗓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大家自然而然地接上,声音由三班传到四班,这次二班和一班也相继加入。
抑扬顿挫的诵读声直上云霄:“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从《江城子》背到《破阵子》,再从《渔家傲》读到《西江月》,老黄终于回来了。
远远地他们就听见了书声琅琅。教导主任很欣慰,然后重点称赞了老黄:“这一届学生都很好,三班起到了带头作用,老黄啊,你教的很好。”老黄如果有尾巴,那时必定翘得高高的。
他踏着春风走了进来,“同学们,老师很欣慰,大家在停电的时候还能不忘学习。”“是谁带的头啊?”老黄知道没有人带头,这件事肯定起不来。
陈园园很踊跃地回答:“老师,是明灿起的头。”老黄含笑地夸奖江明灿,“不错,江明灿作为学习委员,非常负责和称职。”江明灿大方地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很好。”老黄点点头,转而说道,“学校的电路出了问题,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今天提早放学回家,路上大家要格外小心…”
他的嘱咐淹没在大家的兴奋欢呼中,老黄笑着摇了摇头,“收拾东西都回家吧。”
黑麻麻的楼道中,大家一丝不紊地逐个下楼。幸好有一轮明月,呵护着学生们踏上回家的路。江明灿和赵行知走出大门的刹那间,路灯重新亮起,光亮惊醒了黑夜。
前前后后的学生都停住了脚步。
“这…”江明灿迟疑地看着赵行知。后面的韩磊回过神来,大喊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呀!”
一语惊醒所有的呆头鹅,个个都背着书包撒丫子狂奔,仿佛后面有鬼在撵。
楼上的詹向阳看见一个个逃窜的人影,气得找了个大喇叭开始大声吼道:“不要跑,不喊你们回来,都注意安全!给我慢点!慢——点——”
“这事可太有意思了。”韩磊跑出来后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
赵行知一句话止住了他的笑声,“你就祈祷他没有听出你的声音吧。”
“嘎?!”韩磊的快乐瞬间消失了。
赵行知偏头示意江明灿,“走了,不要理这个二货。”
江明灿抛下一句,“祝你好运。”
“唉——你们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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