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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倩也冷了脸，柳眉微挑，“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郑仪不屑于跟她对嘴，直接吩咐赵安北，“请她离开，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安排好了你立刻回来，我有话问你。”
轻飘飘地一句话，却给赵安北的心口压上了一块巨石，他束手应道，“是。”
打发了何倩离开，赵安北站在门外抽了一根烟才走了进来。许嘉瞥了他一眼，目光如那无波的古井，她拍了拍身旁的赵行知，“你先带思思回房间吧，哄他早些睡下。”
“……好。”赵行知牵起懵懂无知的赵行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们两个离开后，郑仪的怒气刹那间爆发了出来，“你跪下！”赵安北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郑仪厉声质问他：“我只问你，那个女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赵安北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一旁的许嘉彻底僵住了，眼泪无声地滚了下来。
“你——可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啊……”郑仪心痛不已，语态苍凉，“你看小嘉，到现在还在维护你在儿子面前的尊严。而你呢？对得起她为你的这份心吗？又对得起两个孩子吗？”
“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嘉，对不起孩子。”
许嘉偏头看着墙上前几天她挂上去的全家福，如今看来倒是十分讽刺。
郑仪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那女人就不是个好的。当初是她嫌弃你穷没有出息，抛弃了你，如今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纠缠不清？”
“妈，我只是偶然碰到了她，那天喝多了些酒，才一时犯了糊涂。”赵安北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酒精真是个任劳任怨的背锅侠，天底下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十个之中有七个会把锅扣到它的头上。
郑仪也懒得跟他争辩，只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先把话放在这里，我绝对不会承认她。”
赵安北揉了揉眉心，叹道：“妈，她肚子里的到底是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郑仪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我的孙子只有行知和行思，其他来路不明的，我不认。”
赵安北还想再劝，郑仪直接把话撂下，“你要是舍不得，你就离了我们，我也不要你这个儿子了，是我教子无方，我要不起。”
“妈，您千万别这么说。”赵安北膝行两步，“是我不孝。”
“你何止是不孝，对妻子你不忠，对孩子你不仁，你——”郑仪说不下去了，她转头握着许嘉的手，恳切地说，“小嘉，妈知道这件事情最委屈的人是你。我也不求你原谅他，但我希望你可以先跟他谈谈，等情绪平复下来再做决定。不论你怎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许嘉回握住她的手，“谢谢妈。”
郑仪拒绝了他们的搀扶，自己慢慢走回了房间。
客厅里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夫妻两个各自坐在沙发的一端。许嘉看了看手上的钻戒，冷静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赵安北沉声道：“你问。”
许嘉问道：“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
“……是。”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的地步，你能保证今后跟她彻底断了联系吗？”
“……对不起，我无法保证。”
“最后一个问题，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
许嘉彻底死心，心底的苍凉蔓延开来，她稳住心神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我先回房休息，这段时间，就委屈你暂时睡客房吧。”
哄赵行思睡着后，赵行知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客厅漆黑一片，其他房间也都关着门。
赵行知靠在走廊上，在黑暗中消化今晚的突变。突然闯入的第三者，让这个完整的家庭如悬在崖边的石头，再有一阵风吹草动，那石头便会滚落悬崖，摔个分崩离析。
大年初一，许嘉强打起精神来，早起做了早年饭。在座的人除了无知无觉的赵行思之外，其他人都心不在焉。
吃完饭后，赵安北交待了一句出门去拜访几个要紧的朋友就开车走了，许嘉打发赵行知带赵行思去逛庙会。安顿好孩子后，她冲郑仪歉疚地笑了笑，“妈，我有些困，先回房休息了。”
郑仪心疼不已，“快去，好好睡一觉。”
许嘉回到房间，拨通了林方容的电话。“新年好啊许大美女！”
“新年好容容。”许嘉的眼泪滚了下来，“容容，赵安北——他出轨了。”
“你说什么？！”
许嘉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林方容早听得咬牙切齿，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嘉沉默了一瞬，而后坚定地说道：“我打算离婚。他说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他说以后做不到彻底断了联系。”
“我问他，我是他的什么人？他说我是他的妻子。这话听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容容，其实我在期盼着，他会说我是他的爱人。”
“你说我是不是很天真很可笑？仔细想想，他对我但凡有一丝的爱，也不会拿刀往我心窝里捅。”
林方容气得眼眶通红，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说：“没事小嘉，这种男人我们不要也罢，甩掉他，前面有一大片帅气有才的男人在等着你呢。”
许嘉配合地笑了出来，“嗯，你说的是。”
“离婚你可不要清高过头，该拿的一定要拿，可别便宜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林方容了解她清高的脾性，怕她吃亏，认真地叮嘱道。
“你放心，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知道轻重。”许嘉又叮嘱道，“这件事情你先帮忙保密啊，行知下半年就升高三了，我不想影响他的学习。”
“好。”林方容应道，到底还是不放心，“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你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好。”许嘉放下电话，倒在床上回想过往二十年的点点滴滴，任眼泪肆意横流。
晚饭时分，赵安北没有回来，也只赵行思问了一句，许嘉摸摸他的头，说道：“爸爸有事在忙呢。”赵行思也没有再问，认真吃起饭来。
饭后，赵行知陪他看了几集动画又玩了一会儿玩具，然后帮他洗漱哄他睡觉。赵行思在外面逛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赵行知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庞，抚了抚他的头发，关掉床头灯走了出来。他想找许嘉谈谈，却发现郑仪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
赵行知放轻了脚步声，走到了房间门口。门并没有关严实，郑仪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中。
“我当初答应过你爸妈，说会好好照顾你。我跟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说安北一定不会辜负你。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将来哪有脸去下面见你爸妈？”
许嘉倾身搂住了她，“妈，您一直对我很好，在我心里您和我妈妈是一样的。”
郑仪有满心的不舍，却只是顺了顺她的鬓发，说道：“你考虑清楚了？”
“是。”许嘉的声音仍旧和往常一样温柔，但赵行知却听出了其中的坚决，“妈，对不起，我想要离婚。”
郑仪老泪纵横，先是摇头后又点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说过的，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同为女人，郑仪将心比心，换做她面临同样的伤害，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那些劝她隐忍劝她原谅的话，郑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谢妈。”许嘉抽了一张纸巾，轻柔地给她擦干眼泪，然后十分为难地开口，“妈，行知和思思，能不能让他们都跟着我？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
郑仪打断她的话，“不过分，两个孩子都是你经心照顾大的，想来他们也愿意跟着你。安北那边，我去跟他说。”
许嘉的眼泪夺眶而出，“谢谢，谢谢。妈，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妈妈，也是两个孩子的奶奶。我打算带他们回上清，您要是愿意，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我啊，怕一个人忙不过来，您就再疼疼我，帮我一起照顾他们？”
郑仪哪里不知道许嘉的心？她的身体不给许嘉添麻烦就不错了，照顾孩子也多半是有心无力，分明是许嘉看出她对两个孙子的不舍之情才如此说。
郑仪确实是放不下两个孙子，更担忧许嘉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尤其是思思还年幼，所以她点拍着许嘉瘦弱的肩膀，含泪说道：“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老胳膊老腿的。”
郑仪又拿纸巾帮她擦眼泪，说道，“不哭啊，新年不兴掉眼泪的。别怕，以后的日子我们娘俩一起过。”
许嘉重重地点头，又说道，“妈，这事要不先瞒着行知？他下半年就升高三了，我怕影响到他。”
“你说的是。”
门外赵行知一直靠着墙壁安静地听着，闻言他先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说道：“不好意思，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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