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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伴离 > 第55章 更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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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宇叩了叩郭晴办公室的门,半倚在门上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郭晴似是猜到付宇会过来,见他突然出现也丝毫不意外,她扬了扬早就放在桌子上的报告单,“自己过来看。”

    付宇睨了郭晴一眼,抬腿走进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单子扫了一眼,郭晴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恢复得挺不错,药也按时吃,再来复诊一次就没大问题了。”

    付宇“嗯”了一下,“谢了。”

    郭晴起身给付宇倒了杯水,一边递给付宇一边打趣般的说:“不过,洛亦这姑娘是怪可爱的,能看出来她的心很干净澄澈。”

    付宇接过水抿了一口,身子抵在桌子上微微往后倾,一条腿散漫地曲着搭在另一条腿上,低下头喝水的时候额头的刘海顺势扫过黑密的眼睫,他饶有兴趣地问:“怎么说?”

    郭晴用手指把架在鼻背的眼镜框往上推了推,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说:“我和她的交流虽然不多,她也不主动和我搭话,但只要我问,她就会很认真地回答。看人的时候眼神也不躲避,就直直地盯着我,说实话把我都给看害羞了。”

    付宇闻言轻笑了一声,仰头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嶙峋的喉结上下滚动,清晰凌厉的下颌线随着吞咽的动作轻微移动,他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随后直起身,“先走了。”

    “回家?”

    “不然呢?”

    “你干脆在医院旁边租个房子算了,省得每次都跑那么远,我记得你家是在北医科附近?”

    “嗯。”

    付宇走到窗边,把偷偷闯进来的夕阳松绑。

    拉开窗帘,一大片红色晕染在他的侧脸,极目远眺,他看着医院门口互相扶持的人们,有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也有年轻洋溢的少年少女。

    他们有的带着悲伤和哀悼来到医院,有的从医院带着希冀和欢喜离开。

    人来人往,他们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人相伴,与病魔斗争的路途上,他们永远不是一个人。

    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

    然而,却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身后的郭晴还在继续说:“北医科不是在大学城那边么,那么偏僻,开车来回都要一个小时了吧。干脆把那边的房子卖了重新找一个好了,要帮忙吗?我朋友那边有房源。”

    付宇收回视线,对着郭晴弯了嘴角:“不用了,那是我的家。”

    —

    付宇驱车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渐渐转暗。

    过去四年,大学城周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萧条,许多楼盘还有娱乐中心都发展起来。

    夜晚正是荷尔蒙躁动的最佳时期,付宇能听到不远处的酒吧里传来魔性上头的音乐,街上有着青涩稚嫩面孔的情侣十指相扣,相互依偎。

    这是最好的时代,处在最美的年纪。

    他们有一腔孤勇,有满盆炙热,真挚而热烈的爱意汹涌澎湃。

    付宇用钥匙打开家门,昏暗的房间飘来桂花清新的香味,他伸手按下墙边的开关。

    客厅的灯瞬时大亮,沙发上方挂着一幅落日余晖油画图,灰白色的墙纸上贴着不同颜色的干花花瓣,茶几上的量杯里插着几束永不凋零的纸花。

    付宇换好拖鞋走到墙边,虽然他已经尽量学着洛亦的样子把花的水分压干做成干花贴在墙上,但他就是做得没有洛亦好。

    洛亦做的干花花瓣很完整,形状也漂亮,他做的则是歪七扭八,花瓣脆弱得随时会破掉。

    付宇提起裤腿蹲下来,捡起地上掉落的花瓣碎片,他没有把它们扔掉,而是铺在阳台窗户旁的盆栽根部,让它们在生命消逝之前,发挥最后作用。

    整理完之后,付宇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碟速冻饺子扔进微波炉,把电热水壶接满水接电。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走到了卧室门前,一间墙纸为淡粉色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很慷慨,衣柜里塞满了衣服,就算4年不穿也不心疼。

    房间的主人还很博学,书柜里各种外文书籍报刊,就连她认真整理的摘抄笔记也大方地留了下来。

    付宇走进房间,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他翻看着一本早就变黄发皱的笔记本,里面女孩儿秀丽整齐的字体跃然纸上。

    就是这本笔记本,曾指引他,带着他度过了那段痛苦又挣扎的复读时光。

    笔记的第一页是女孩儿摘抄的诗,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thefurthestdistanceintheworld,

    isnotbetweenlifeanddeath.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butwhenistandinfrontofyou,

    yetyoudon’tknowthatiloveyou.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thefurthestdistanceintheworld,

    isnotwhenistandinfrontofyou,

    yetyoucan’tseemylove,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butwhenundoubtedlyknowingthelovefromboth,

    yetcannotbetogether.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够在一起。)

    付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女孩儿的写下的心声,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惊扰到她。

    过了几分钟,付宇盖上笔记本,按灭卧室的灯走进厨房。

    速冻饺子已经好了,付宇没坐在餐桌上吃,就随意地站在洗碗池旁拿着筷子往嘴里递,三下两下就吃完了十几个饺子。

    吃完后,他倒出烧开的热水,兑了点昨天的凉水,从柜子里拿出三四瓶药,从每个药瓶里都摇了几颗出来,全都放在手心然后一起吞下去。

    有些药很苦,遇到水化开在舌尖,苦味便迟迟不肯消散。

    但付宇已经习惯了,最开始还会在嘴里衔颗糖,现在倒是不痛不痒。

    —

    洛亦请了半天的假,下午就回北翻院上班了。

    于顷吃完饭回办公室就见洛亦端正地坐在电脑桌前看文件,她猫着步子弓着身子准备吓洛亦一下。

    就在她准备猛地蹦起来“哇嗷”的一声扑向洛亦的时候,洛亦先她一步用更大的声音“嗷”了出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于顷反而被吓了个半死。

    “啊!你怎么发现的!”

    “我又没瞎,你刚进门我就发现了。”

    “好啊你,故意的是吧。”于顷说着就要去挠洛亦的肚子,洛亦痒痒肉多,被挠得四处逃窜。

    “错了错了。”洛亦求饶。

    现在是午休时间,其他人都在休息区喝茶聊天,办公室只有她俩。

    于顷干脆拉着她的椅子坐在洛亦身边,八卦魂抑制不住,用手肘怼了怼洛亦,“?G,你和李主任的事怎么样了?”

    洛亦还在整理上午请假堆积下来的文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含糊其辞:“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准备结婚了?”

    这回洛亦算是听清了,但手上动作也没停,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不结。”

    于顷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捂着嘴巴压低声音:“那你和李主任怎么办?分手?”

    洛亦这才停下飞舞的手指,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她看着电脑旁的小多肉出了神。

    那是李皖徽给她买的,3盆小小矮矮的多肉,整齐并列地放在桌面上。

    那个时候李皖徽还没和洛亦在一起,一天早上洛亦照常按时上班,一到工位上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三盆绿意盎然的多肉。

    她喜出望外,同时又困惑是谁给她的。

    就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对上了刚从休息区进来的李皖徽的眼睛,他端着两杯咖啡,慢悠悠地走进来。

    那个时候,洛亦的直觉告诉她,是他,而且他手上的另一杯咖啡也是给她的。

    果不其然,李皖徽喝着右手的美式,在经过洛亦座位的时候,把左手的拿铁放在了洛亦的桌子上。

    走之前撂下一句:“少盯着电脑屏幕看,对眼睛不好。”

    洛亦就这么想着,眼睛都不聚焦了,于顷看着愣神的洛亦,吃瓜心理没得到满足,她晃了晃洛亦的身子。

    “想啥呢,继续说啊。”

    “嗯?哦。”

    洛亦回过神来,接着说:“就是——”

    还没说完,洛亦话锋一转:“你说这个多肉我每天也不浇水,怎么长得这么好。”

    于顷的兴致刚被钓上来,又被无情地按到水底,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管它呢,你管管我好不好,我快馋死了。”

    洛亦笑了笑,顺手拿起最中间的多肉握在手里仔细地观察着,她枕着椅子上自带的小枕头,悠闲地说:“我没想过因为这件事和他分手,但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还真不小,要是不解决可能真的会闹到分手。”

    “李主任就这么着急结婚吗?”

    洛亦的手指在多肉饱满得像莲花一样的叶子边缘摩挲,思考了一下,“他说他也到年纪了,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正巧遇到喜欢的人。”

    “那李主任之前的女朋友不是也谈了好几年吗?我听到的好像是说在一起了5年,也没听李主任要和她结婚的事啊。”

    “提了的,但那个女生也不同意结婚,她和我的状况还挺像的,只是她比我更潇洒,在前途和爱情面前果断选择了前途。”

    洛亦平淡冷静地说着,手里握着小却顽强的多肉,这时她突然蹙了眉,坐起身子把多肉凑到于顷面前,指着一个地方说:“你看这里的土怎么凸起来这么多,看着好奇怪。”

    于顷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土不就是这里堆一点,那里堆一点吗?”

    洛亦歪了歪头,拖长话音:“是么?”

    —

    洛亦晚上留下来加班,办公室只剩她一个人,李皖徽也不在,他和领导出去吃饭了。

    临近十点,洛亦敲下最后一个字,按了保存以后满意地关了电脑。

    她开始收拾充电器和笔记,等收拾好了她直起身来准备关台灯,视线却移到那盆多肉身上。

    又来了,怪异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重新坐下来,把那盆多肉拿近,然后找了根笔,对准那块凸起来的土开始挑动。

    因为盆很小,底部又被生长得过于健康茂盛的多肉叶子挡住了,洛亦的眼睛都快要怼到土里了。

    拨开表层的土,洛亦看到一个类似圆环的东西,但只露出来了一小截。

    她再接再厉,用笔尖勾着圆环用力一挑,有什么东西“嘭”地飞了出来,碰撞到金属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洛亦隐约看到东西掉到电脑后面去了,她把台灯转了个方向,光打在电脑上,洛亦站起来弯腰伸手去摸。

    好一会儿才把东西拿出来,暖黄的台灯照在晶莹的钻石上,折射出绚烂的光。

    洛亦拿着戒指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往手上戴。

    她把戒指缓缓地套在右手无名指上,尺寸正好,没有多余的空隙。

    微风带动蓝白色的窗帘飘起,天空中的皎月若隐若现,明亮皎洁的月亮恰似洛亦白皙手指上的钻戒。

    —

    洛亦戴着戒指呆坐在座位上,她突然意识到,婚姻对李皖徽来说从不是儿戏,不是因为父母的步步紧逼,也不是他说的年纪到了,而是他真的向往一段美丽浪漫的婚姻。

    过了不久,洛亦的电话响了。

    李皖徽说他在楼下等她,要送她回家。

    洛亦应下,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用纸巾包好放在包包里。

    洛亦下楼,就见月光下,李皖徽穿着西装,不同往常的精致一丝不苟,这次他的西装外套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李皖徽背对着洛亦,站在一棵树旁,脚还发泄似的一踹一踹,跟个老小孩儿一样。

    洛亦弯了眼眶,朝李皖徽走去。

    李皖徽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在看到洛亦那瞬间就张开臂膀,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容。

    洛亦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闻到浓浓的酒味,立马就要挣开。

    李皖徽却不肯,死死地抱住洛亦,喝醉了酒跟个小朋友一样,抱住洛亦左右晃,一边晃一边嘴里还念叨着:“送你回家,送你回家。”

    洛亦捶了他一下,不满地说:“那你倒是送我回家啊。”

    李皖徽闭着眼睛,头搁在洛亦的肩膀上,哼唧了几声,模糊不清。

    洛亦也就这么由他抱着耍赖,大概过了十分钟,李皖徽才终于恢复神智,牵着洛亦压马路。

    “合着你就走路送我回家啊?”

    李皖徽心虚地笑了笑,手指指腹摩挲着洛亦的手背,“陪我走走。”

    但说着陪他走走,李皖徽又不说话,两个人大半夜在马路上走。

    洛亦侧头看向李皖徽,感觉到了他今天的不同,也能把他异常的原因猜个大半。

    她拿出包里的纸团,放在李皖徽面前,尽量用俏皮轻松的语气说:“看,你猜这是什么?”

    李皖徽笑了笑,配合着洛亦问:“什么呀?”

    洛亦松开李皖徽的手,在他的注视下把纸一层层掀开,一枚晶莹剔透的钻戒被洛亦捧在手心。

    李皖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迅速变成了笑容,他捏起那枚钻戒,举起来放在路灯下。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来接我之前。”

    “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

    李皖徽笑了笑,收回戒指放在洛亦的面前,他牵起洛亦的手,深邃的眼眸里有水波流转,他吞了下口水,郑重地说:“洛亦,和我结婚好吗?”

    瞳孔微扩,洛亦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求婚会是在一个四下无人的深夜,更没想到一盏简陋的路灯和天空中的残月会是唯二的见证人。

    洛亦看着面前的钻戒,缓缓弯了嘴角,然后对上李皖徽真挚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李皖徽突然卸了力气,弯着腰开始笑,洛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李皖徽从轻笑变成放肆大笑。

    好一会儿李皖徽才直起身子,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紧张死我了。”

    洛亦不知道现在是笑还是不笑,她拒绝了李皖徽,但李皖徽好像并不是特别难过,气氛变得很怪异。

    “额....”

    李皖徽走上前来把戒指套在洛亦的手上,然后垂眸看着洛亦的手,“我不想用这个戒指套住你的人生,但我还是想亲手为你戴一次。洛亦,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洛亦也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她点了点头,无声地回应。

    李皖徽抱住洛亦,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洛亦的耳廓:“那就好,我喜欢你,在我陷得更深之前,到此为止。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洛亦,充满能量和潜力,不服输不屈服,不随波逐流,那个最好的你。”

    洛亦回抱李皖徽,轻声地说了句:“谢谢你的陪伴,是你让我变成更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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