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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两人去梳洗一番之时，姜宴枫这才细细说起昨日在京兆府发生的事情。
“那食铺姚掌柜和其义子一开始据理力争，不停狡辩，便是那陆家大公子也是一味否认。”
“后来，根据你的提议刘大人当着他们的面，让人细查账本以及字迹的比对，将这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他们面前。”
“这才令他们无话可说。”
“随即，食铺姚掌柜父子被关进了大牢，不日流放，食铺也被强行关掉，老李头原本与他们同罪，但念他迷途知返，作证有功，被杖打二十大板，又罚了少量银钱。”
“至于那位陆大公子，原本刘大人想要暂时收押，对他暂不宣判，但在我极力的要求下，他被杖打四十大板，并且陆家需赔付粮阁二十万两白银。”
“此外他还会被流放南境，稍后我会给大哥送信，等这位陆大公子去了南境，再好生招呼他。”
姜宴枫随意捻起自家妹妹买的糕点，惬意开口。
“还是三哥想的周到。”
姜月璃瞧着他虽看似不在意，可实际一副等夸奖的模样，会心一笑，连忙毫不吝啬地称赞，随后又接着道，“三哥，那今日来的可是陆家二公子陆少衡？”
“嗯，是他。”
“早先我将有关我是粮阁背后东家之事瞒得密不透风，就算有心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昨日我也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帮粮阁掌柜，并未露出分毫破绽。”
“陆家倒是好手段，短短时间竟能找上门来，陆少雍话里话外不乏试探我就是粮阁真正的负责人，句句想结交我这个朋友。”
“不仅为他哥做的事连连道歉，还再三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我虽并未承认，但想必他们已经认定了我是粮阁背后的东家，又或者说，他们认定我与其背后东家脱不开关系。”
“这位陆二公子的心性和手段倒是比他哥厉害很多，但我也不惧。”
姜宴枫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又拿起一块糕点继续吃着。
他的面色淡然，似是压根不将陆家人放在眼里。
浑身上下带着股难以匹敌的自信。
姜月璃瞧着这样的三哥，面上倒是放心了不少，“那当然，三哥最厉害了。”
上一世因陆大公子并未被识破，直到最后他还是明面上的陆家掌权者。
可依着三哥对这位陆二公子的评价，再加上今日她与其短暂的接触，她直觉此人绝不简单，这样的人不可能愿意屈居人下。
看来她得让人好好查一查这陆少衡。
兄妹两人正说着话，便见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小跑着过来。
她的神色慌乱，面容苍白如纸，下意识扫视了一圈，见只有姜宴枫兄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老奴见过宸王妃，见过三公子。”
“老夫人刚刚听说成国公和夫人回来了，急着想要见见他们，却因太过羸弱不小心摔了一跤，身子也愈发不好了，老奴大着胆子请成国公和夫人过去看望一二。”
“老夫人这些年也不容易，她对大房的好完全出自真心。”
周嬷嬷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声音哽咽。
姜宴枫同姜月璃对视一眼，下瞬，却见成国公夫妇走了进来。
瞧着他们的神色，想必是听到了刚刚周嬷嬷的话，姜宴枫暂时敛下情绪，并未急着开口。
“走，我们这就去看看。”
成国公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淡声道。
他重新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可满身的威仪却并未消减半分。
“爹爹，正巧女儿会些医术，女儿跟你一起去。”
姜月璃叫住他，缓缓站起身。
“还有我，我也去。”
“好歹与老夫人同居住在成国公府，知道她重病，自是要一起去看看。”
姜宴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嬷嬷，紧接着道。
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对上他的目光，脑中闪过上次在宸王府老夫人被宸王妃施针的画面，心下不由发颤，那张布满褶皱的面容浮现惊惧。
……
寿康院，主屋。
姜月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走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且窗户密不透风，周遭环境让人很是不适。
有种闷闷的感觉萦绕。
这老夫人倒不怕把自己憋死。
似是听到脚步声，洛霓裳连忙站起来行礼，“见过大舅舅，见过大舅母。”
话落，像是才看到姜宴枫兄妹，面上扬起温婉的笑容，“三表哥，璃表妹。”
董氏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可有请大夫？”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老夫人被人缠着从内室走了进来，虽她特意让人梳洗整理一番，可面上的病态仍十分明显。
那深褐色的衣衫松松垮垮穿在她的身上，与以往的一丝不苟截然不同。
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仅消瘦不少，还苍老了许多。
成国公夫妇见她如此，不免大吃一惊。
这老夫人竟与他们走之前判若两人。
董氏率先道，“老夫人既病着，怎么出来了？应当好好歇息才是。”
“许久不见你们，我挂念的很。”
“自是一刻都不能等。”
“都是他们大惊小怪拦着不让我去找你们。”
老夫人脸上扬起慈爱的笑，摆了摆手，由着人搀扶坐在了主座上。”
“既然已经回来了，自是不必着急这一时半刻。”
“周嬷嬷，老夫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严重？你们这些身边人，就是这么伺候老夫人的？”
“我看你们都应该被罚。”
成国公跟着坐下来，随即冷声道。
“和她们没有关系。“
“人老了自是不中用，也不知我还能再活几天。”
“这两日，我总梦到你父亲，他问我，府中的人都好不好。”
“我对他说这些年你在南境不易，希望他保佑你们平安，他还笑我，说我偏心，说这几个孩子，我竟光顾念着大房一家。”
老夫人轻咳几声，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面容柔和，笑了起来。
“祖父他老人家倒是挂念您，想必日后定会日日入您的梦里，顺带问您，这些年如此虚假着活着，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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