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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昊是建筑专业,宁默是软件工程,军训结束后,天昊申请到和宁默同一个寝室。
他又送装备,又请吃饭,宁默隔壁上铺的同学才愿意和他调寝室,辅导员又是个好说话的,既然双方都有强烈意愿要调寝室,便同意了天昊的申请。
也许被高中的繁重学习压力压抑久了,一上大学,天昊像脱缰的野马,军训过后,晚晚在电脑前激战到天亮。
清晨,寝室内一阵忙乱,两位室友已洗漱后去吃早餐了,宁默才刚醒,他睡上铺,与他相连的上铺睡着天昊。
安静的寝室传来天昊的打鼾声,九月天气炎热,大学的寝室仍没有空调,天昊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到床角堆成一坨。
宁默忍无可忍,俯身用力揪着他的耳朵。
“啊........疼疼疼......”天昊被残暴地弄醒了,坐起身咧着嘴揉耳朵。
“快给我起来!”宁默咆哮道:“再不起来,我把你的电脑都砸了。”
天昊迅速顶着熊猫眼爬下床,一刻都不敢怠慢。
宁默还在床上骂道:“从今天开始,晚上十一点前不睡觉,我就砸了你的电脑,你再买,我再砸!”
“行了行了,你最近是不是更年期,老是骂人。”天昊从柜子里拿出衣服闻,连续闻了几件又塞回去。
宁默走出阳台,没多久手里拿着一套棉t和休闲裤,直接甩天昊头上:“把没洗的衣服都放进桶里。”
天昊笑嘿嘿地接过衣服,把柜子的衣服全放桶里,一个桶都装不下,又把宁默的桶都装满了。
就这样,天昊终于正式告别了夜猫子的生活,回到好好学习的大学生活中。
当天下午天昊只有一节课,四点便放学了,宁默有两节课,要六点才放学,天昊只得独自回寝室。
他一路上在打游戏、打篮球和洗衣服三件事上挣扎,最终游戏不敢打了,决定先打篮球,吃过饭有力气了和宁默一起洗衣服。
“hi......你好!”身后传来女生的声音,不确定是不是喊自己,天昊继续闷头走。
“沈....沈天昊!”
天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才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前站着两位长发飘飘、长相甜美的女生。
“你们.....找我?”天昊疑惑地挑眉。
穿牛仔裤的高个女生把穿裙子的女生轻轻推向天昊,低声说:“去啊,小甜,加油!”
叫小甜的女生在天昊面前腼腆地低着头,抓着裙子的手微微颤抖,在好友的再次鼓励下终于开口:“沈天昊.....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你想做我的女朋友?”天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小甜,他当然知道女生问他手机号的意图。
高中也有同学谈恋爱,不过很少,大家都像宁默一样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天昊为了考上大学,同样不敢分心,高中除了念书还是念书,别说谈恋爱,天昊连女生都不多看一眼。
大学却不一样,学业压力相对于高中来说比较小,时间又充裕,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情侣,让天昊有种谈一场恋爱的冲动,面前这个害羞的女生似乎是不错的对象,何不处处看!
“喂,沈天昊,你说话不要......”高个女生指着天昊,想了几秒悻悻道:“不要太直接,人家是个女生。”
“当然是女生啊,难道男生跟我谈恋爱啊?大家直接点不好么?问个电话还要扭扭捏捏半天。”天昊盯着小甜绯红的脸,摆摆手说:“算了,你太害羞了,先留个电话处处看吧!”
高个女生又急又气:“小甜,别告诉他。”
“随便!”天昊无所谓地说,笑容酷帅酷帅的,正想抬脚离开,小甜却低声说:“我的手机号是139.......”
高个女生以手掩脸,为好友的不争气感到又丢脸又气愤。
天昊拨打了小甜的手机号码,响一声后挂断,说了句,有空联系,便潇洒离开了,刚走两步又被高个女生喊住,他不耐烦地转身,下巴一抬,眼神示意对方有话快说。
“那个......平时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生方宁默。”高个女生轻咳两声说:“能告诉我,他的手机号吗?”
“不能!”天昊话落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几乎是不用思考便作出回答,他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那是他的隐私,我得问问他。”
高个女生压下差点爆发的怒火,脸色在一秒间柔和下来,温柔道:“麻烦你问问他,我叫林秋,你问到他的电话告诉小甜,麻烦你了。”
林秋左一句麻烦你了,右一句麻烦你了,天昊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哦了一声,冷酷地离开了,六点多,宁默回来了,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天昊没提林秋的事,有好几次他想开口,最终都没有说。
晚九点多,还是小甜打来电话,先是努力打开话题,聊了一些不相关的事情之后,才转到宁默的手机号码上,天昊在走廊听电话,从打开的门看见宁默坐在上铺看书,恬静的表情跟高中时无异。
下铺有个室友不知去哪里了,另一个戴着耳机在摇头晃脑。
“林秋前几天在食堂见过他,后来偷偷跟着他,知道他是软件工程系,叫方宁默,又发现他老是跟你一起。\"小甜说:“可能这就是一见钟情吧,那天我看见你打篮球,也.......天昊,你问过他了吗?他同意吗?天昊......你有在听吗?”
天昊回过神来说:“问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太可惜了,林秋今天要哭了。”小甜说。
“你安慰安慰她吧。”天昊说:“宁默在找我,先挂了。”
天昊挂了电话回到寝室,爬上上铺挨着宁默坐,宁默从书本上抬头说:“你跟谁讲电话,一副人家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是吗?”天昊摸摸头发说:“一个女生,她想泡我!”
宁默把书放下,认真地打量天昊的神情:“真的吗?”
“真的!”天昊问:“默默,你说我要不要谈个恋爱?”
宁默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后说:“我觉得吧,大一的学业还是挺重的,还是晚点再谈恋爱吧。”
“嗯,默默,你说得对,我现在就跟她说。“天昊真的掏出手机,在宁默面前给小甜打电话,说要认真学习,不谈恋爱,不跟她处处看了,还在宁默惊讶的目光下,从手机中删掉了小甜的手机号码。
天昊习惯了宁默的陪伴,突然间,有人想抢走他,心里当然不舒服,绝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心里有点慌乱,觉得自己对宁默超过了朋友的关心,他爸是同性恋,他不是,他肯定不是。
三年前的某天,他在父母的房门外听到爸妈的对话:
“如果你不是同性恋,你会爱上我吗?”
他爸的回答是:“这个假设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当时感到晴天霹雳,父母老是吵架的根源找到了,却是个没法解决的问题,他不敢告诉沈天钥,只能埋在心底,他甚至认为,因为他爸是同性恋,才毁了这个家,他恨同性恋!
他的思想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宁默和林秋发展出个什么关系来,一方面又想宁默不要找女朋友,他想证明自己不是同性恋,可是当需要他亲手推进林秋和宁默的关系时,又被他果断地暗地里截断了。
他纠结,一直纠结着,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转变出现在大一放寒假的一天晚上,天昊的假期照例在宁默家里过。
那天,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他的头发还没吹干,宁默摇他喊他吹头发时其实他醒了,但他不想动,反正宁默到最后会帮他把头发吹干,因为以往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喜欢宁默帮他吹头发,还有宁默五指插在他头发间的感觉。
这一次,却不一样。
天昊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宁默的气息在慢慢靠近,近到天昊觉得只要他睁开眼就能碰到宁默的脸或者唇,他闭着眼,双手轻轻抓着床单,心里很乱,不知道宁默接下来会做什么,他想睁开眼,又怕宁默会尴尬。
宁默的唇吻在他唇上,很快便分开,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天昊的心却狂跳不止,他只模糊记得,好像方宁静看见了,宁默去追方宁静了,他脑子很乱,慌乱穿上衣服,拿着行李逃跑了。
他整个寒假都不敢联系宁默,他觉得这是他一生过得最烂的一个寒假,和最郁闷的一个春节。
终于熬到了大一的新学期开学,回到学校后,天昊刻意躲开宁默,几天后,宁默趁两个室友不在,开门见山问他:“天昊,你躲着我?”
“默默,我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你。”天昊苦恼地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怎样处理这件事。
19岁的他很不成熟,很迷茫,他不想变成他爸,在他的潜意识里,同性恋是错误的。
宁默红着眼,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去年,我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后很慌张,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想通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天昊,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恶心,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不会这么做了,你永远是我的兄弟,我不想跟你生分。”
“不....不行.....默默,不行的,也许是我们呆在一起太久了,都分不清友情还是.....我会申请调寝室,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好不好?”天昊也不知道怎么做,看着宁默的模样,他的心也很痛,做兄弟?不可能,不可能再回去了,最好的方法是分开,不能再错下去了。
宁默抿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最后说了声好,勿勿跑开了,天昊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天昊又一次申请调寝室,这次出动了他爸的人脉关系,他的调寝再次批准了,在等待调寝室的几天里,为了减少跟宁默的接触,天昊不是在课室就是在篮球场上。
“沈天昊,他妈的,你有种,你算什么意思,跟我们绝交吗?”
还没等天昊反应过来,肖卓已经向他挥拳,他看清肖卓的脸之后没有反抗,由得肖卓打他。
肖卓瞅着他的衣领问:“你说,你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你知道默默多难过吗?”
天昊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肖卓气冲冲坐车过去找天昊干了一架,又气冲冲坐车走了。
宁默从课室回到寝室,天昊原来的上铺已经换了一个人,他苦笑着摇摇头。
从此,天昊和宁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偶尔碰面会点点头,打声招呼后各自走开。
虽然作出决定,身体却是诚实的,天昊的双眼总是不由自主地捕抓宁默的身影,无论在干净的校园绿荫走道,还是熙熙攘攘的教学楼和食堂,他总能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宁默。
他们的寝室在同一栋楼,他在二层,宁默在三层,他总不经意地盯着楼梯的方向,因为这是上三层的必经之路。
天昊一直以为他和宁默是因为经常呆在一起,才让他们错把友情当爱情,只要分开就没事了,可是一个学期下来,他的思念越来越重,该回到正轨的友情却越走越远了。
他甚至妒忌和宁默走得近一点的男生,后来发现他们仅仅是同学关系之后,又松了一口气。他没日没夜的想着宁默,理智却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某夜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在那条小河旁边,大树下,他们笑着倒在垫子上,对望片刻后拥吻,天昊从梦中惊醒后,一直回味着那个吻,那一刻,他不想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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