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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看了一眼晋王,悄无声息地退回了屋内。
御书房里,碳炉烧得旺旺的,皇上疲惫的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被子,昨晚半夜被叫醒,直到现在才合上眼。皇上的眼下乌青,面容憔悴。
李全无声地站在一边,守着皇上。
“都走了吗?”
皇上闭着眼,问李全。
“燕王爷、齐王爷蜀王爷走了,晋王爷还在院子里站着。豫王去了宗人府。”
皇上微微睁了睁眼,又闭上,不再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上动了动。
“水——”
李全赶紧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皇上接过来一饮而尽。
“老四还在外面?”
“是。”
“看来是不见朕不罢休啊,罢了,叫进吧。”
晋王进了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晋王有种两重天的感觉。
皇上咳嗽几下,李全急忙端来水。
“皇上,喝药吧。”
皇上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下去,放下碗,皇上又躺回去。
“什么时候朕被被你们这群逆子气死了,也就消停了。”
晋王赶紧噗通跪倒在地。
“父皇万万不可如此想,都是儿子们的错。”
皇上没有看晋王,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素日和老六亲厚,这是来求情的吧?求情的话免开尊口。他不配。”
晋王磕头却不起身。
“父皇,儿臣不是来为六弟求情,儿臣是来认罪的。”
“哦,请罪,你何罪之有?是你怂恿老六烧了小九?还是你怂恿老六平日里欺负小九不拿小九当兄弟的?还是你质疑朕对诸皇子的考察,想要逼宫篡位?”
晋王的魂差点给吓飞了。父皇怎么会这样想?这一连串的问话,把地上的青砖都砸的咚咚咚响,晋王额头冒汗,脊背冰凉。
“儿臣就是有十个二十个胆,也不敢做出这事。儿臣什么都没有想过,儿臣只想着好好办差。儿臣来只为请罪,老六如今这个样子,儿臣难辞其咎。他性子耿直,脾气乖张,儿臣想着大约是年龄小,等再大些就好了。平日里儿臣虽然也有规劝,但到底想着,有儿臣这个兄长在前挡着,他也闯不下什么大祸。儿臣也知道老六平日里和小九不对付,不过儿臣以为兄弟之间的吵架打架,也没什么。儿臣小时候和三哥打架,抠鼻子挖眼睛,打的头破血流,还打到了御前,连皇祖母都惊动了。皇祖母说我们两个吵了老六睡觉,把我们两个挨个又打了一顿......”
晋王的声音有些颤,带着哭腔。
听晋王提到已故的太后,皇上叹了一声。太后在世时,最喜欢老六了。那时候老六胖,一走一摔,太后看着喜欢,就时常让刘贵妃抱着老六去慈仁宫。久了,老六就成了太后的眼珠子。皇上为了太后高兴,也就没有多管老六,这就间接让老六养成了现在的性子。有太后护着,老六就成现在这样。
皇上听着晋王娓娓道来,不觉黯然神伤。想想往事,想想现在,皇上的眼角有亮光出现。
晋王偷眼观瞧,心里有了数。
“儿臣进宫前,带着药材和补品去了小九府上,小九精神尚可。儿臣已经跟小九请罪,弄成今日这个局面,父皇伤心,兄弟相残,儿臣有不可推卸之责,请父皇降罪。”
晋王说完,头挨着地,小声抽泣。
皇上缓缓睁开眼,李全赶紧扶起皇上,并在皇上背后放了软枕。皇上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的晋王,看了一会儿,皇上长叹。
“罢了,起来吧。”
晋王仍旧头挨着地,双肩微微耸动。
“请父皇降罪。”
皇上看了看,晋王不起,那就不起吧。
“萧宣昊成这样,朕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子不教父之过。你去传旨,萧宣昊规规矩矩做他的北廉王世子,诚心诚意去求小九原谅,朕,朕......他既然去了宗人府,那就在宗人府住上一个月,尝尝牢狱之苦。出狱后,让萧宣昊去给小九赔礼道歉,跪倒小九面前,小九什么时候原谅他,他再起来。李全,你去传旨,萧宣昊家人即刻搬入北廉王府,萧宣昊罚奉一年,闭门思过一年。”
皇上说完,摆摆手。
“你下去吧。若你念在兄弟情分上,多去看看小九。跪安吧。其他事,朕不追究了。”
晋王松了一口气,父皇说不追究了,那就是不会再重罚豫王,这是最好的结局。
晋王退出御书房,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宗人府。他要去宗人府交代一番,不能让老六被人慢待了。
御书房里,皇上闭着眼,躺在软榻上,痛心不已。
皇上想起萧宣昊小的时候,胖胖的、圆圆的,每次他去太后的慈仁宫,都能看见萧宣昊和太后在一起玩,那时候,他还手把手教萧宣昊放鞭炮,结果把御花园烧了一角。
萧宣昊变成现在这样,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现在,亲兄弟能闹成这样,祸起萧墙,百年之后,他怎么对得起祖宗?众人都以为发落萧宣昊是为了护着康郡王,其实,他是在保护萧宣昊。萧宣昊的性子太执拗太跋扈,现在有他护着,将来没有他护着了,怎么办?
只是他的苦心没有人能明白。
李全传旨回来,说萧宣昊妻子孔氏接了圣旨,带着全家搬进了北廉王府。一个月后,萧宣昊从宗人府出来,径直去了康郡王府,萧宣昊作势要下跪,被康郡王拦住。
不管两人心里头有什么膈应,至少在面上,康郡王和萧宣昊算是和解了。
萧宣昊搬进了北廉王府,萧宣昊在北廉王病榻前磕了头,算是正式认下北廉王夫妇。至此,萧宣昊成了北廉王世子。
刘贵妃至此荆钗布裙,再不沾绫罗绸缎。
萧宣昊入住北廉王府半个月后,北廉王病逝。萧宣昊成为新的北廉王。豫王这个称号从此再不被人提起。
这些都是后话。
至于那场火,皇上不再提起,众人虽然偷偷议论,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不管是不是豫王指使的,但这个帽子已经扣在了豫王头上,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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