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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往年咱们超额收缴盐税的时候，上头高兴，还夸咱们办事有方。这次盐田情况如此，咱们也实地查看了，确确实实是盐田减产了，盐产不出来，这就好比说鸡不下蛋一样。大人，能不能和上头疏通疏通，把咱们的实际情况谁说，如此一来，上边也就知道了咱们的难处。咱们这边也努力催促盐商，两不耽误。”
“说的好听，上头什么时候听你解释了？户部现在是燕王主政，要不，周大人进京给燕王千岁说道说道？”
“你——不可理喻！”
周一和气哼哼拂袖。燕王是什么人，天下人皆知。那是个铁面无私的人，在南疆杀人不眨眼，现在在户部弄得鸡飞狗跳，清理亏空把整个户部都收拾的底朝天。京城那些大官，但凡是在国库有欠钱的，都在卖田卖地卖庄子，还有人在当东西，整个京城现在人心惶惶。据从北边回来的人说，京城现在最热门的是当铺。有人说，现在只要有钱，到京城去，开间当铺，保证有无数的宝贝一涌而入。
周一和和钱度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这两个人向来政见不合。周一和属于温和型，钱度却属于暴虐型。这两个人一见面就掐。周一和看不惯钱度的鲁莽，钱度瞧不惯周一和的磨叽笑面虎。
因为性格的原因，两个人在和盐商打交道时也截然不同。周一和在盐商中间口碑颇好，而钱度却屡屡被盐商诟病，甚至还有人把钱度告到了上面。幸好程如圭多有维护，否则钱度早被人搞下去了。
周一和钱度吵了好一会儿，程如圭才摆摆手制止了两人。
“两位大人都是为盐税着急，咱们不必要吵得如此脸红脖子粗，让外人看热闹，还以为我们盐政衙门不和睦呢。盐税这事，急不得。这样吧，周大人、钱大人，咱们现在一道去金家，探探金子民的口气，然后再做决断。走吧，周大人、钱大人。”
钱度一甩袖子，径直出了屋，朝着衙门大门口走去。程如圭站着没动，周一和见如此，只好跟着钱度出门了。程如圭走在最后，看着周一和和钱度，面无表情。
周一和忽然道。
“程大人、钱大人，稍等，我去屋里拿个烟袋，你们也知道，下官就好这一口。”
程如圭和钱度就站在院子里等周一和，周一和进了屋，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旱烟袋。
吴迁就在这时候抱着一摞文书过来。
“大人们出门办差啊？”
程如圭没有回应，周一和点点头，跟着程如圭走了两步忽然站住。
“那个吴迁，我桌上摞文书都整理好了，你把它们拿给牛书记，让他主意抄录一下，按照编号归档，可不要弄错了。”
吴迁点头哈腰，满脸笑着连连答应，退到一边目送程如圭周一和钱度出了衙门。
三个人骑在马上，钱度哼了一声问程如圭。
“程大人，难道吴迁真的转性了？眼前这个吴迁和以前的吴迁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程如圭轻轻一笑。
“一样不一样，钱大人看看就是了。周大人，你说是不是？”
周一和笑笑，三个人不再说话，骑着马往金家去。
吴迁看着三个人上马离开，才慢慢的进了周一和办公的屋，果然见桌上放着一摞文书，吴迁随手翻看了，抱着文书出来，并把周一和的屋门带上。
盐商金家，好大的家业，整个一条胡同都是金家的，叫做金胡同。
程如圭还没有来扬州时，就听说了金胡同。整整一条街都是金家的，金家在两淮地界从事盐运生意已达百年，从前朝开始到现在，这一条街都是金家人。看看那些建筑，看看那些几个人手拉手也抱不住的树就知道金家在扬州已经存在了多少年。
外地人来扬州，专门慕名来金胡同，说是金胡同有金子，岂知到了金胡同才知道，这个胡同的名字叫金胡同，而胡同里就住一家，姓金，所以叫金胡同。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金家做两淮盐商的老大，已经有许多年了，从金子民的祖父开始一直到金子民，两淮盐商之首一直都在金家。
两淮盐商商会的会长，就是这位金子民金老爷。
程如圭周一和钱度骑着马进了金胡同，从胡同口到金家的大门口，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金家的大门修得那叫一个气派，程如圭在大门口下了马，仰着头看金家的大门，他想起京城钟鼓巷他们家的大门，远没有金家的这般气派高大。
“哼——金家——”
钱度正要说什么，被周一和打断了。
“大人，下官去叫门。”
他们三个人今天没有带随从，周一和很有眼色的去叫门了。
黑漆漆的大门开了条小缝儿，门房从里面露出个脑袋，门房上上下下打量周一和，有打量打量程如圭和钱度。
“某盐政衙门周一和，陪同程大人人钱大人拜访金老爷，速去禀告。”
门房不认得周一和，不认得程如圭不认得钱度，但是能听清楚头衔啊。按照周一和的认知，这门房肯定会屁滚尿流的进里面通传。
哪知道出乎周一和的意料。门房扔下了两个字“等着”，“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周一和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下了台阶。
“这狗奴才。”
钱度鄙夷的冷哼一声。
“周大人，没有吓到你吧？”
周一和在金家门房吃了闭门羹，又被钱度挤兑，脸上神色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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