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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P安安静静地写字，栖梧院里也安安静静的，团子躺在自己的窝里，美美地睡着觉。
突然，团子支棱起两只耳朵，喵呜喵呜叫了两声。青梅低低说了一声“来了”。桌上的蜡烛火焰晃了晃，暗了一下，又亮了起来。等程?P的眼睛又适应了，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程岩。
“福妞见过伯父。”
“宁家的事做的不错，知道见好就收，知道提起头就撤走，不错。”
难得程岩夸赞，程?P抿抿嘴，有福了一福。之前她和程岩还因为宁家的事吵了一架呢。
“多谢伯父夸赞。”
程岩摆摆手。
“免了，都是虚礼。找我做什么？又遇到什么事了？”
程?P把程杨遇到紫云的事说了，程岩皱眉。
“你爹没有说过紫云红云的，这个人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紫云是什么来路，当初我还没有回京的时候，让风雨雷电查过，风雨雷电查到最后，没有紫云在扬州之外的任何消息，也就是说，这个紫云在来扬州之前的事，无人知道。这样一个色艺双绝的人，竟然不知道出自哪家私坊，很奇怪。因为烟花之地的女子，和寻常人是一样的，尤其是技艺这一方面，最讲究师承。可是紫云在扬州一出手就镇住了全扬州的烟花女子，让她们甘拜下风，成功的成为了九凤阁的头牌。伯父不觉得奇怪吗？换句话说，如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来到您面前耍上一套拳，您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此人师父是谁？”
程岩点点头，示意程?P继续说下去。
“紫云现在在万花楼，走的是清倌儿的路子，一曲《十面埋伏》名动京城。这几天，紫云姑娘的名号，已经响誉京城。”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说紫云的身世非常诡异，这个我去查。”
程?P知道程岩还没有足够重视紫云。
“伯父，不仅仅是身世。你可知道烟花女子的作息时间？”
程岩噗嗤笑了。
“你个小丫头，这是变着法子来试探你伯父吗？”
程?P摇摇头。
“烟花女子都是夜出昼伏。夜晚是烟花女子的白天，而白天是他们的夜晚。所以，清晨时分，烟花女子是不会出门的。可是紫云一大早就倚窗而立，她看的是什么？从她的角度看，正好就是八仙楼，而八仙楼的掌柜是叶蒙堂的人，八仙楼也是叶蒙堂的铺子，我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个紫云太奇怪。”
程岩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小丫头就因为见到紫云大清早地看着八仙楼，就感觉紫云不对劲，结果一查，还真查出来紫云的来历不明。哈哈，他该说什么好？说这小丫头天赋异禀吗？
“好，我去查。”
程?P点点头，继续问。
“爹爹最近和你来信吗？你在扬州布置有人手吗？爹爹在扬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程岩轻轻一笑。
“人手是有，令主并没有来信。令主也没什么事，一切如常。”
程?P听程岩这么说，松了一口气，爹爹没事就好。
“伯父，叶蒙堂能不能查一查？老鹰嘴事件之后，叶蒙堂就消失了，有说在淮安见到过叶蒙堂，可是叶蒙堂究竟在哪里，至今没有消息。还有叶蒙堂的来历，我让青梅去济州查过，倒是有姓叶的，但是叶姓人家都不知道有叶蒙堂这个人。我曾经怀疑是改名了，但是不管怎么改名，不管叶蒙堂现如今怎么发达，老家总是要有根子的。庄老夫人说过，京城有个叶家，可是十几年前就没落了。”
程岩敲着桌子，深觉程?P说的有道理。
“好，紫云，叶蒙堂，我去查。”
程?P想起刚才和祖父说的话，略略迟疑了一下，开口。
“刚才，我去见祖父了，我和祖父说，同朝为官的父子或者兄弟，不管低位者再有才能，高位的人只要还在，有才能的人就不能上去。”
程岩噗嗤笑了。
“你这是变着法子让老爷子离开通政使司啊。”
“是啊，通政使司，现在已经是鸡肋了，与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不如狠狠心弃了。祖父担心的是他不在前面挡着，爹爹会难做，因为咱们家中，不管是大伯还是二堂伯四堂叔，都帮不了爹爹。如果祖父退下来，只有爹爹单打独斗了。”
程岩笑笑。
“单打独斗又如何，咱们怕过谁。”
程?P摇摇头。
“伯父此言差矣。刚才我就和祖父讨论过，双拳难敌四手，以前程家有皇上庇护着，那些王公大臣尚且掂量一二。可是这些年，随着朝局渐渐稳定，随着皇上不再用程家做事，有些人揣摩皇上心思，看人下菜碟，祖父在通政使司已经举步维艰了。”
程岩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是武人不错，但是他手底下的人散在各处，消息极其灵通。小丫头说的确实是事实，老爷子在通政使司确实是艰难。
“皇上扶持我们，我们自然谁也不害怕，可是皇上不扶持我们呢，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伯父，君心难测啊。”
就这么几句话，程岩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小丫头说的都是什么话。
“禁声。”
“无事，方圆十丈，我能听到树叶落下。”
青梅冷冷地插了一句。
“卖弄什么？你以为我听不到？你师父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说话。福妞，这些话烂在心里头，往后再不准说。”
程?P点点头。
“好，伯父，福妞记下了。刚才我和祖父说开了，我想请祖父致仕，只有祖父致仕了，爹爹才能离开扬州，回到京城。我的意思是，谋一个实打实干实事的职位，慢慢干，不求多高。凭爹爹的才干，任何职位爹爹都能胜任，但是我还是想让爹爹不再做那些暗地里的事。咱们家已经做了那么多年暗人，该走到明处了。伯父，您也是一身的本事，您就甘愿一辈子这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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