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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给你说的这些？庄家那老婆子吗？”
在程汀山的认识里，能有如此远见的，唯有经年的老人，而程?P接触的人中，卫太医只是个太医，不作数，除了卫太医冯国秀，那就是庄家那老婆子了。
“不是，是孙女自己综合了很多消息后，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
程汀山吸了一口冷气，了不得，小孙女八岁，却能从那些支离破碎的消息中推算出这些，了不得。
程汀山将信将疑，沉吟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坐吧。福妞说说，通政使司既然是鸡肋，那祖父该怎么做？”
程?P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祖父没有恼怒，却让她坐下，是不是说祖父听进去了她的话？祖父也想脱困。那就好。
“我记得庄老夫人曾经说过，父子同朝为官，或者兄弟同朝为官，即便是低位者再有才能，只要上边有自己家的人，不管是父亲还是兄弟，低位者都不可能往上升，朝廷里不可能有两个身居高位的父子或者兄弟的。”
程汀山点点头，这话也只有庄家那老婆子能说的出来。
“祖父既然已经面临困境，为何不急流勇退？”
程汀山摇摇头。
“急流勇退！说的简单，做起来难啊，祖父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多年，得罪了很多人，那些王公贵族，没有一个不被祖父得罪过。以前有皇上护着，咱们程家谁也不怕。可是最近几年，做事越来越难。祖父也是在勉力维持。你二爷爷那样子你也知道，你大伯父守成可以，二堂伯和四堂叔才能有限，咱们家也只有你爹和你五叔才学卓绝。你爹更是咱们家的支柱。你五叔不恋朝堂寄情山水，虽然现在想到扬州好好的经营程家学堂，程家现在也声名远播，但学堂岂是那么容易经营的。你五叔我是不指望了。剩下你爹，祖父若再不为你爹遮风挡雨，你爹面临的困境会更大。”
程?P吸了吸鼻子，如庄老夫人一样，祖父也是殚精竭虑为家族为子孙着想。
“扬州老鹰嘴的事，你爹在信上都告诉我了，他们之所以敢这样算计程家，就是因为这些年皇上维护咱们程家少了，他们就以为程家好欺负了。祖父若是现在急流勇退，你爹可怎么办？孤掌难鸣啊。”
程?P鼻子酸酸的，有些人不说，不代表不爱。祖父就是这种人吧，不说只做，他不让爹爹回京，担心爹爹回京后会陷在太子之位争斗的旋涡中，而祖父自己却身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程?P扬起脸笑笑。
“祖父，福妞说了，您不要吃惊。”
看着小孙女圆圆的满是笑的脸，程汀山满是阴霾的心情好了很多，既然都已经说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吧，福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当咱们祖孙聊天。”
程?P弯弯唇角。
“爹爹没有祖父想的那么懦弱，祖父不必如此为爹爹担忧。扬州，黄伟胜算计爹爹，爹爹查到了以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黄伟胜扳倒。但是爹爹没有出面，却把功劳让给了燕王世子和邢长槐。因为爹爹觉得，借用他们的手，会更快，效果会更好。”
程汀山想了想，确实是如此，邢长槐是督察院的人，燕王世子萧景宸是皇上极为看中的皇孙，他们两个办黄伟胜，正好。
“这就是福妞要给您说的，咱们家一直都是孤立无援，做什么事都靠自己，拼死拼活的拿命去搏。可是若是借助了别人的力量，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程汀山点点头。
“你说的对，借助他人的力量，确实能事半功倍。”
“所以，祖父是赞成爹爹这样做的，对吧？还有，接着刚才咱们说的话，爹爹并不软弱，这一点想必祖父比福妞清楚，该爹爹承担的，爹爹一定得承担。祖父在通政使司的位子上举步维艰，咱们何不弃了这通政使司？”
程汀山认真的看着程?P，缓缓道。
“福妞的意思，是让祖父致仕，以此来换你爹爹回京，对吗？”
“是。”
程?P丝毫不害怕惹恼了程汀山，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庄老夫人已经在皇上面前提了意见，如果祖父这边再加把劲，爹爹就会尽快离开扬州。
趁着现在皇上对程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情义，给爹爹在京城中安插一个位置，岂不是更好。不过，程?P承认，她这般算计祖父，有些过了。
“福妞知道这样说，祖父会伤心，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刚才福妞就说了，忠言逆耳。咱们家一直孤立无援，一直都在为皇上得罪人，到头来咱们家这样的境况，皇上须得单一般的责任。但是咱们不能说皇上的不是，所以，咱们只能慢慢转变咱们自己的做事风格。五叔去了扬州经营程家学堂，利用五叔自己的人脉关系，为程家在清流和读书人中赢的好评，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祖父致仕，离开通政使司，爹爹回京，找一个实打实干事的官职，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做下去，咱们家慢慢经营人脉，不出十年，就不是这等孤立无援的局面了。”
程汀山久久不语，他已经独来独往惯了，现在猛地让他转变思想，难。但是再难，还能难过程家现在的处境吗？程?P就是捏准了程汀山为程家一族着想的七寸，才如此大胆的说了出来。
程汀山看着桌上的茶杯，不说话。程?P也不再说话，她得给祖父一点思考的时间。凡事欲速则不达，祖父需要时间消化今晚她说的话，她也需要和程岩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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