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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海青接着搓手，然后点头，从赵琳手里把本子抽出来，将写字的那一页撕了扔进炉子，又在下一页上继续写：亲戚介绍的，大人都说好了，让元旦见面，我打听到了，拒绝了怕大人脸上不好看，不去又对她不好，所以我想，让她别去了。
啊，这还——
是打算私底下拆台？
可这话让我怎么说？
哦，总不能大剌剌说：美华，元旦要跟你相看的那人没看上你，你别去了！
说也不怕，怕的是人家美华要看上他了该怎么办？
秦霞可还在中间夹着呢，让她们两个以后如何相处？
赵琳为难，也学了他的样子将这页纸撕下扔进炉子，在下一页上写：美华知道吗？知道要相看的人是你吗？
赵海青摇头，摇完了小声开口：“不知道，应该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绕口令吗还！
头疼。
起身转了两圈再坐下重新拿起纸笔写字：面对面直接说吧，就当提前相看。
“……啥？”赵海青腾地起身，把小板凳也带歪了去。
赵琳不给他迟疑的机会，紧着就冲里面喊：“翠红，你回家一趟，跟姑姥娘说声你今晚不回家吃饭了，中午那会我把肉拿出来化上了，咱们晚上做顿红烧肉，然后你再帮我和点面，咱们烙馅饼。”
“啊，哦，好！”翠红是个听话的孩子，虽有些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安排，但照样应了往外走。
支开了翠红，赵琳扔下呆怔着急的赵海青去了里头，不拐弯不抹角，直接就把赵海青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美华这孩子面上腼腆，但自小受她娘那种爽利性子的影响，遇事还真不像翠红那样害羞没主意，红着脸转了两分钟的笔就抬了头认真说话。
“我娘说了要我去相看的事，说是我姥娘那边一个亲戚介绍的，没说是谁，既然是他，那我就不去了，又不是没见过，琳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不——”
赵琳赶紧截住她接下来的话，“你不用考虑秦霞，只考虑你自己就行，当然也要考虑赵海青的态度，毕竟这是你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当然成与不成的也不是一次相看就能确定的，你是个读过书有学问的人，婚姻大事上应该能够有自己的主意，能够理性全面看待一个人和一件事。赵海青专门过来这一趟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怕回头放空不去会让你难堪，怕耽误了你，说起来也是个懂事的人。他确实是因为秦霞才不想相看的，不过你也知道你秦霞姐的态度，嗨，反正就是一个糊涂一个更糊涂……赵海青就在外面，你要不要当面跟他说？”
“我，不——”
美华要拒绝的话还没完，赵海青已经挪到了里间门口，涨红了脸，头也不抬地吞吐着说话：“赵，赵医生，那，那个……谁，对不起，相看我不能去，你也别去了，那什么，你家里要问，你就说见过我，说我长得太丑，一，一脸麻子，对一脸麻子，说话还结巴，结巴，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还鞠了一躬，那样子让赵琳觉得没眼看，美华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赵海青更觉窘迫，闷头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三两步跑出医务室推上了自行车，大约是忘了自行车是可以骑的，就那么推着，晃晃悠悠滋滋溜溜地逃出了两人的视线……
这个——
不是还有事？
赵琳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又认真跟美华说话：“赵海青虽然傻了点，但人其实还不错，若是不介意的话，美华你其实可以跟他接触一下的。”
美华慌张的摇手，“不不，我不想这么早相看，俺爹俺娘也不想，再说俺哥的事还没说下来，人家介绍了又不好不应，他们也是怕错过了合适的。琳姐，我还想再跟着你学两年，琳姐，我还想问问过了年你去县城给人家培训我能报名吗，我想去。”
“这次主要是培训接生员，你想学接生？”
“想，可是咱们卫生室——”
“不用考虑卫生室，还有翠红呢，培训面对的都是一些产婆稳婆和一些公社卫生院里的医生，你要想去不用报名，直接以助手的名义跟着我就行。虽说是接生，但医学本身就是相关联的，县医院还安排了另一名医生教导基础医疗，对学习进步很有帮助。回头再问问翠红，她如果也想去的话，你们就一人跟上一期，不想去的话你就一人跟上两期，行不行？”
“真的？行，太好了琳姐，我愿意去！”
美华的兴奋溢于言表，直接攥着拳头蹦跳起来，小圆脸红成了大苹果，“琳姐，自从那天见你救了那个产妇我就想学接生，每一次生产都是大人孩子两条命呢，我觉的能看见小孩子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件很幸福很伟大的事情，琳姐我会好好学的，一定好好学！”
“好，那就认真学！”能有人抛却偏见主动学接生赵琳自然很高兴。
羞窘的赵海青推着自行车跑上了村外的大路，才想起还有事要跟王明戈和陆轲两个说，不好意思再回去一趟，就干脆将腿一迈跨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原地等了起来。
好在大冬天来往过路的人少，否则，他这样子，真会被人误认为是等待与人相看的人。
余晖多情，与大地牵手拥抱时还顺带给地平线戴上了金冠，林岫皓然，似乎总也不舍得换掉这件纯洁的衣裳。
赵海青是看过那种文学的人，心下总也羡慕并向往那种婚仪，那种圣洁的白像一树的梨花开。
他其实不清楚心中的想法源于何时源于何事，仿佛是初相识时就觉得秦霞活得真实活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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