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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够演一出戏的了。
赵琳都想让兆钦编纂编纂润色润色编成故事写成剧本。当然,现在不行,若干年后吧!
“所以你才觉得她可能是回家了?”
“是,她那封信没寄出去,让我给撕了!”葛莉莉说的很硬气,大声喊:“明明可以让人捎到县里去寄,她偏偏要自己骑车子去公社,我一猜就是,所以我就跟着她,她一把信掏出来我就截住了。他高远就是个王八蛋!踩着这个够那个!他害了我家,害了我,还……”
她想说还害了李修媛,话到嘴边又收住。也是个别扭的。
喘了几口气继续:“停职太轻了,他就该被开除!不能让他翻身!李修媛走火入魔了,她真有可能直接回家,我家没人在厂里上班了,但我知道厂办的电话,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问。”
确实,五个公社才配一个邮递员,公社大院门口挂的那个邮筒五天都不定能被打开一次。能有机会去县里寄信的绝不会把信往那个邮筒里投。
往她们老家打电话?打电话也是明天的事了,若是她真回家了还好,若是没回……
一晚上会发生多少事?
沧海桑田都有可能!
十八岁的姑娘!
零下二十度的冬夜!
“没介绍信,回家的可能性不大,去邮局寄信或者打电话的可能性更大,李大哥你说呢?”
李钧点头,“不管有没有回家,都得先按出意外的来找,我去邮局——”
“她怎么就能迷这样?!他高远就不是个人!她还非得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葛莉莉失声喊,蹲到了地上,放肆大哭,“他都把我家害成这样了,她怎么还能帮他?李队长,我去县里找她!我去!”
这就又成了属炮仗的了,炮芯子露天,一点就着,还烟雾弥漫。
此时,县城某处空置的民房里,没脑子又嘴上不把门儿的李修媛,被人反绑了双手又用围巾堵了嘴绑在一个破床腿上。
多久了不知道,只知道从太阳挂在那个屋角开始,到现在黑漆漆的一团,胃里早就空了,火烧火烧的。
比胃更难受的是屁股,屁股下是土疙瘩地,又凉又硬,开始时她气力大,使劲搓,想拖动这破床,拖不动,现在不敢动。
疼,不仅疼,还凉,整个屁股直到大腿根都是冰凉的。
脚也冰凉,基本失去了知觉,但还要忍着麻痛隔一会动一下,因为周围藏了好几只老鼠,刚刚她不小心迷糊了一下竟然有两只老鼠蹿到了她身上,那感觉,现在还在她脑子里来回的放。
她哭,她喊,嘴却被堵的死死的,只能发出和那破窗缝里的风一样的“呜呜”声,有人听到也区分不清。
泪也不敢流了,下午流的那些湿了围巾,到现在腮帮子和下巴上还被洇的生疼。
真黑啊,黑的闭眼和睁眼一个样,黑的只能看到外头的黑影,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是恶魔还是妖怪。她原来不信妖魔鬼怪,现在信了。
真冷啊,风成刀子,一下一下削割着她的皮肉,骨头缝里也拔着冷。她觉得知青宿舍那一度被自己千百嫌弃的小屋成殿堂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她和葛莉莉吵了一架后骑车子走人,越走越不甘心,她觉得高远一定是记起了她的好,一定是迷途知返了,葛莉莉越阻拦,越觉得她是嫉妒自己。
出了公社大街,她掉头沿小路骑车来了县里。不好直接给高远打电话,就给大舅打了电话,没想到才刚开了个头,一向疼爱她的大舅竟是将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告诫她不许过问高远的事,更不许跟高远有联系,还让她在农村安生劳动好好学习……
灰头土脸的从邮局出来,迷迷瞪瞪的穿了胡同想抄个近道,不想却碰到了两个慌慌张张从墙头上翻下来的人。
不知道是脑子迷瞪的狠了,还是在老家时癫狂的惯了,她一个不留神就咋呼了出来,咋呼不算完,还当面说举报人家要报公安。
然后……
然后她就被人家捂住嘴拉进了这个破院子……
现在那两个人就在这屋子的外间,她偶尔能听见一两声他们的低语,和悄悄的开门关门声……
这么长时间里,他们只进来看了一次,其中一人狞笑着说话:“还是个大闺女,兄弟,咱来谁先过个瘾?”
另一个踹他,“你他娘的想抢着死就先来!这是咱的保命符,找不来正好,找来了,咱就拿她挡花生米……”
那一刻,李修媛终于在惊恐和麻木中明白:她稀里糊涂地成了人家的人质了。
什么跳蚤变黄龙,都他妈的是骗鬼的!
她又开始哭。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这世道,安安分分、平平安安才是正途。
可现在怎么办?她是会冻死在这里,被老鼠咬死在这里?还是会被这两个人弄死在这里?
月亮转到正中,快半夜了,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外面的两个人已经半天没动静了,连个灯都不点,更不用说生火,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正有危险慢慢逼近。
李钧开了另一辆拖拉机带着周炳和许湛加大马力往县城跑,葛莉莉死活要跟着,她跟着姚慧自然也要跟着,到最后连姜大队长也上了车。
车斗子里铺了厚厚的麦秸,姜大队长又急又火又担心,瞪一眼对面瑟缩在麦秸堆里的人两眼,再抬头瞪一眼天上的星星。半边身子热,半边身子冷,成了块半熟的烤红薯。
想点根烟静一静,不成,自己也在麦秸堆里窝着呢,燎着了可咋整?那就成熟透的烧红薯了。
自己这些窝在麦秸堆里的人不算冷,前头开拖拉机的可冷啊,一床被子裹住了身子又裹不住胳膊,裹不住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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