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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看着她出的公社大街！”葛莉莉慌忙插话。
李钧没理她，继续布置：“兆钦，到了公社去派出所找小李子，让他帮忙找，给县武装部打电话，让茂民哥和春华在县里找，着重找电影院、澡堂、招待所这些地方，医院也别放过……然后再沿公社到县城的路上找，你由外到内，我再问点事情去县城，由内到外，不管能不能找到，十二点，咱们县革委门口汇合——”
“明白！”兆钦点头，拖了还没喘匀气的孟会计就跑：叫人，拿家伙，开拖拉机！
五分钟的时间，人群分散了一大半。
“赵姐姐，我们也去这附近找找吧？她会不会去后山？”王青蓝瞅机会上前。
“不用，”赵琳说话，指指被手电光柱照的一愣一愣的屋子，“她平时出去不锁房门？”
“好像都不锁吧，我们也不锁，”王青蓝看看左右有些不太肯定的说话，“院子里一直都有人，也没人串门。”她又补充。
赵琳想了下就点头，也是，他们那院子也是，只要有一个人在家就都不锁门，往往都是自己或秦霞挨个屋锁，干过两次把钥匙给人锁屋里的事后，干脆每人都放了把钥匙在厨房的某个罐子里。
李修媛的屋子，秦霞和韩苏叶都是头一次进。
屋子不大，东西不少，床上桌上柜上满满当当的，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都快赶上人家那些居家过日子的了，不脏，但凌乱。
“嗬，确实有钱！”
只有两人，秦霞终于不必太过顾忌，一边寻摸，一边跟韩苏叶说话：“你找床铺，我找桌子和柜子，着重看有没有什么信件……多不招人待见这是，半天不在家都不能被人想起来……”
“你们今天为什么吵架？”人少了，可以询问相对私密的问题，但开口前赵琳依然让王青蓝几个回避了一下。
“跟，这个有关？”看看避到了旁边的几人，葛莉莉开口。
“有。”
“我们……”她还是不太想说。
“寄信去了？因为她寄出去的信？信是寄给谁的？你们老家的某个人对不对？所以你才怀疑她回家了。”
这问话的方式——
李钧仰头去夜空里缓解表情，周炳低头看向脚尖……明戈兄和六哥的影响力巨大啊！
还有这推理——
缜密入微的，二人就想问问，他们老家那大院里的子弟是不是个个都被当成侦察兵训练过。
“如果今夜找不到李修媛，明天就会有公安来询问你这个问题，你想想你到时候该怎么回答，她失踪前跟你吵过架，不管是不是意外，不管是何种意外，你都会是头一个被怀疑的人，这个责任你能不能承担？”
葛莉莉的脸一白再白，口唇翕动，还是不想说。
这是还学会了审问人？一专多能啊赵医生。被明戈兄和六哥专门训练过？
若不是场合不对，李钧和周炳都能笑出声。
赵琳转头去看阴影里的姚慧，那位已经垂了头，明摆着不想或不敢言语。
得，还得冲眼前这位使劲。
秦霞二人出来，韩苏叶拿了封信，秦霞抓了把暗紫红色的二胡。
二胡？
赵琳接过，打算以这个为切入点。
拉了两声《良宵》，勉强凑成曲调，“她会这个？”
曲子让葛莉莉放松了些精神，她开始相对平缓的说话：“会一点，她妈去世的很早，她从小跟她爷奶长大。她爷爷会拉这个，拉的很好，我听过她爷爷拉你刚才拉的这首曲子。她爷爷走了，就把这个给了她，走到哪儿都带着，”
这话说的有些闷，不大像她平时的调子，果然，她又补充：“她爷爷是个好人，我们都是一个厂区的，他家和我家挨着，整个小学，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她爷奶都走后，她去了她爸妈家，哦，后妈，然后就……”
“这个什么远，就是她写信的人？”李钧趁热打铁，将那封信的落款拿给她看。
葛莉莉的脸色顿时一白又一青，眼里冒出恨意，片刻后恶狠狠的吐了一句脏话，咬咬牙开始解释：“赵医生、李队长，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们，只是觉得这是我们个人的事，又是很丢人的事，要是跟这事有关，那我就说……”
“没错，她就是给他寄的信，高远，那个人叫高远。原来我们俩好过，后来，李修媛在我家拿到了我爸和他朋友写的信，然后和高远还有另外几个人一起把我爸举报了……”
说到这儿，葛莉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也更白，“我爸被带走了，丢了工作，挨批斗，扫大街……我们家倒了，他们俩好上了，我和我哥都要下乡……”
“我恨他们，所以，我把她挂上了，本来想把高远也挂上的，没想到他竟然进了机械厂，还是李修媛她舅帮忙安排的，她舅是我们那机械厂的一把手。就是因为这个，她那对爹娘才把她惯的没了人样，跟着街面一群人天天揭发这个举报那个……”
“离家时高远没送，那时我就知道高远不是真心待她的，果然，上个月我收到老家朋友的信，说和高远真正好的是她妹妹，同父异母的那个……”
这么污?传奇的？
也是，这场运动里，多少人以堂而皇之的名义，疯狂攫取机会，让人性中最恶毒的东西肆意泛滥和表现出来。
同样，这场运动也让多少人从相知走向敌对。
葛莉莉抹几把脸继续：
“我跟她说了，她哭了一场，后悔了，跟我说那信是高远哄她拿的……哄她说我家倒了，高远就能摆脱我跟她好，她喜欢高远喜欢的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想都没想就应了。”
“她就不想想高远就是想通过她得到那份工作！我学着她，写了一封信，给她偷报了名，来了这里，要不然一满十八岁她舅就能给她安排了工作，所以我有错，我承认。不过现在她也看清了那个人，我们俩说开了，这事就算结束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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