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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笔怎么了？小周炳说石墨具有稳定性，你那处方褪了色，我这笔记都不会褪色！”咬铅笔头的人还振振有词。
“那你结婚时弄一块石墨当戒指，爱情恒久远！”
“哈哈，行！”秦霞接着啃铅笔，啃的满桌子的人都不愿意看她。
赵琳就看见周小炳的头抬起来几次，又低下去几次，严谨的孩子终是忍不住了，出言帮她纠正：“琳姐用的是碳素墨水，也稳定。”
“别跑题，我说的是那个傻孙，”秦霞也就敢冲周炳这么咋呼，
“任长征他们是不是都报名了？你们说马奇想什么？去公社上班，然后把徐音带走？梦是不是做的大了点？
姜老头可说了，过了二月二就麦地里锄草、地头上补种树苗子。
我发现一个问题哎，就是自从徐音去公社读稿子后，西院那几个相处的都很融洽了，昨天中午，李修媛竟然还拿了半斤水果糖出来给学生们分，害得成杨他们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拿着糖左闻右闻，比咱家神兽都谨慎，就怕中了毒！”
一句比神兽都谨慎，害得兆钦差点把口里的水照着神兽喷一头，神兽翻个白眼，换到桌子这边接着趴下睡。
赵琳想说李修媛哪是因为徐音的事，她是因为年前被人绑了的事心有余悸，又被她那舅父训了两顿迷途知返。
“李大哥，你分析分析——”秦霞点李大哥的名。
说了一天话的李大哥不想分析，看看好整以暇的六哥，再看看凌然世外的明戈，没错，凌然，别人超然他凌然，天天举着个斧子劈出来的脸可不就是凌然。
指望这俩人帮忙说话？门都没有。
“徐音在京市的事已经开始调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没找到发言人的李大哥只好自己说话，又很负责的补充：“不耽误春耕。”
什么叫不耽误春耕？李大哥你可真幽默。
别人的看法如何都不耽搁马奇上下活动，他的家境不错，人也算是活泛，又能出力，半个多月的时间，竟是跑了公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门路，整的姜茂民和孟春华几个天天帮他计算口袋里还剩多少钱。
算的很精确，在他的钱被花的只剩下最后五块时，终于补上了那个干事的空缺。
干什么事？下生产队！
督促诸如挖河、开渠、浇水、追肥、锄草、打营养钵等活计，责任重大。当然，只要别干天天追着人剐地墒沟的事，还是很受社员欢迎的。
怎能不欢迎？到了哪处你都得都接过家什儿带头干两把！
不干？不干社员就说你是大白话！跟上年那个剐地墒沟的似的，弄不好就会被抡扫帚。
姜大队长又骂人，这次是为自己大队少了个好劳力惋惜——在自己大队干活他不好？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换了一条裤子，再换一条裤子，赵琳吃惊的发现她原来的裤子都系不上扣子了，
“明戈——”赵琳示意他看。
“是岗位需要他，他也需要岗位，两相宜，”这位又一本正经的胡说，目测了两下后伸手??量她的腹围，“大了一点五公分，从侧面已经能看出来了，真是两个？明天去林姨那儿，不差这几天。”
“一点五公分？这么精确？又着急想知道结果了？”赵琳笑他。
“想，琳琳，谢谢你……媳妇……”
“什么，怎么说这个？”霸道惯了的王明戈跟自己媳妇说谢谢？赵琳伸手在他脸上乱摸，“谢我怀孕？”
“谢一开始就有你……媳妇，真是两个，咱们就只生这一胎……”
又说这个，行吧，赵琳认了。
跟林姨进去检查室，那俩，一人找了一扇窗户面壁。
窗外，迎春花在残雪里吐芳，金黄金黄的，似黎明前甩出的烟火。
“说好了啊，一人一个，”陆轲推开窗子，隔着墙垛子跟他说话，“混蛋，你就不能换个角度想，至少少遭一回罪吧？”
“本来就打算只遭一回罪！”王明戈也推开窗子，“我想去做结扎。”
“什么？！”个子太高，头磕到窗框上，砰的一声，陆轲捂着头，抬脚就踹，“又犯混？琳琳可是——”往四下看了看，他压低嗓子咬牙，
“能摸出来，到时候要跟你急，可别找我帮忙！
行啊，你混，你使劲混！到时我就抱着孩子带琳琳走，保证让你找不到！”
“你究竟怕什么？琳琳自己就是医生，林姨也在！”六哥又说。
“林姨当年就经历了生产困难，手术取出来的，”王明戈终于说出心里的担心，“这里不同于海城，琳琳又不同意回去。”
“你问张叔了？”陆轲就纳闷这混蛋是如何知道的，快二十年的事了。
“张叔当时在外执行任务，传来消息说他牺牲了，林姨着急，早产，祖父和爸同时出手才留住了母子三人的命……张叔回来时张峥张嵘都快半岁了。”
俩人并排站到了那个墙垛子下，头上是个隶体的“静”字，好像这个字不光能让环境安静，还能让人心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陆轲说话：“放心，咱们肯定能在琳琳生产前收工……这里的医院虽然跟现在的海城没法比，但总比二十年前好了太多，林姨的水平可是在整个海城都能数得上的……”
“比不上父亲。”
“废话！咱们都在，一定不会让琳琳出意外……不行的话，去把赵叔偷过来？”
“偷人的事我不干。”
“你就是怕赵叔来了收拾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拦着我学医了？”
“你动机不纯。”
“你学画的动机也不纯！”
“琳琳上辈子就是我媳妇！”
“这辈子让着你，下辈子我一定赶在你前头！医、画，一起学！”
……
两个人高马大、站的笔直笔直的人，在“静”字下一句一句说废话，不知道是在宽慰对方，还是在宽慰自己。
赵琳从检查室出来，跟在林姨和那个医生后头，也不抬头。
王明戈眉头凝了一下，心口溢出笑纹，单胎，好！
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两步过去将人抱住，“媳妇——”
陆轲不干他这种没品的事，很有礼貌的迎上林姨和那位医生，“辛苦大夫，怎么样，林姨？”
“发育的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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