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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条条白痕横跨整个肚子，配合着腹中孩子的胎动，就好比一长条，一长条的白色蠕虫，趴在凝淑容的肚子上，拼命吸附她的生命力。
西夏不忍再看，轻声道：“小主，奴婢拿了王医官给您开的修复肌肤用的雪肤膏，等您就寝前，奴婢给您涂上，您快别看了。”
“有什么用？从显怀开始，我的肚子上、腿上、甚至...甚至腰间都长了这些裂纹。”凝淑容怔然道：“西夏，你看我的肚子，像不像秀女手中用力撕扯后的绢布？都不成样子了。什么雪肤膏，擦了也有几罐头了，根本就没用，一点用都没有。我真后悔...”
凝淑容目露哀伤，咬着牙拿过那雪肤膏，狠狠盯着说道：“真后悔怀的是双生胎。”
“小主。”西夏骇然，急忙蹲下道：“小主，可不能这么说，自从您有了身孕，圣上与太后娘娘处，赏赐是没断过的，要是知道您口出怨言，被旁人听去，那是要遭来祸害的。”
“怕什么？”凝淑容面色很快趋于平静，冷冷道：“除了赏赐，其余的，未央宫和之前，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多了几个宫女？我连圣上的面都见不到。这孩子，圣上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主...”西夏知道，凝淑容这是又开始自怨自艾了，她嗫嚅道：“咱们不是一早看清了实事吗？您又何必时不时想起这些来？您这肚子都已经八个多月了，马上就要生了，这好日子在后头呢。”
“好日子...”凝淑容抿唇，眼底弥漫起一阵水汽：“西夏，你真的觉得咱们日后一定是好日子？”
西夏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强压下去，镇定道：“小主，您只要平平安安生下腹中孩子，自然会有好日子的。王医官不是悄悄和咱们说了吗？您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是龙凤呈祥，这是百年才一遇的好事，不说圣上，就说太后娘娘，肯定是要提给您晋封的事儿的，到那时，您还愁没好日子吗？宫中，母凭子贵，小主，恕奴婢多嘴一句，恩宠是其次，子嗣才最重要。”
西夏低缓的声音充斥着凝淑容的耳膜，室内烛火昏暗，火苗随无孔不入的风微微跳动，宛如翩翩起舞或是舞刀弄剑的少女，既充满柔和又充满杀气。
凝淑容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肚子，她眼神飘忽，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把抓住西夏的手，语气阴寒：“西夏，在宫里，位份重要，还是姐妹情意重要？”
“这...”西夏一时语塞，犹豫道：“奴婢见识浅薄，觉得...觉得...还是位份重要吧。”
“是吧。”凝淑容忽然肩头一跨，整个人松弛了不少：“我也觉得，位份重要些。你看德妃、姝妃、还有谨妃，同样是位列十妃，既无恩宠，又无子嗣，但稳居妃位，宫里的人照样不敢轻视她们，且她们三人，除了德妃与宸妃走的近些，姝妃、谨妃似乎都没有交好的妃嫔。”
“这样说来，宫里的虚假姐妹情意，是最不重要的。”凝淑容平静的面色扬起一抹淡笑，似乎是坚定了某一件事情。
但她忘记了一件事，姝妃、德妃、谨妃，无恩宠，无子嗣，但显赫的家室同样能把她们推崇上妃位，西夏紧紧嘴，没说出这些事实。
西夏心底有些慌乱：“小主，其实宫里的姐妹情意也不都是假的。就像您与温昭仪，从王府到后宫，这些年下来，多少比旁人要亲昵些，不是吗？”
凝淑容转眸盯住西夏，自嘲般笑笑：“我与温昭仪交好，是温昭仪不嫌弃我，若我停了与她的交集，想来，她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傻西夏，在这场友谊中，是我一直从中牟利，而不是温昭仪，所以，我怎么会不和温昭仪亲昵些呢？况且，她已经是昭仪了，伸手施舍我一下，多一点，少一点，不都是很容易的吗？”
凝淑容起身，拉下堆积在肚子上的外衫：“宫里，还是实打实的位份重要。”
“是。”这句话，西夏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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