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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是“君子”,可谁家的“君子”是既杀人又诛心的?
君子不都是些遇到问题不找别人麻烦,先反省自己,个人道德修养极高的家伙吗?
“所以说,暴兄,你的思维太迂腐了。”
紫轩一脸真诚地看着暴胜之说道。
“我问你,‘君子’一说是孔夫子提出并将其发扬光大的,可孔夫子生活的年代是周天子摇摇欲坠,分封制度还在垂死挣扎的年代。可我们现在呢?”
“我们现在是生活在一个大一统王朝,什么周天子啊,什么分封制度啊,都已经过时了。
拿着那时候的‘君子’标准去要求我这个‘新君子’,岂不是拿着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女与那刻舟求剑的荆蛮又有何等区别?”
“不对,我说的不是春秋孔贤,而是以公孙丞相、董公、胡公为首的我朝新儒。”
暴胜之皱了皱眉毛,再次点出了紫轩话语中的问题。
“新儒?哦,懂了,我懂了。”
一提起这三大儒,尤其是公孙弘和董仲舒这对老冤家,紫轩的表情顿时变得快活起来。
“……”
“笑的这么怪?你又懂什么了?”
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但暴胜之眼神表达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嘿,学派内部倾轧,你死我活地争夺话语权;
领头人互相坑害,恨不得对方去死;
一个塞着一个媚上,就差来一个儒家版韩嫣献屁股给刘彻捅,来获取统治阶级的支持。
儒生嘛,不就是这味嘛!”(注一)
“……”
抬头望天,流下了两滴悔恨的泪水,暴胜之喃喃自语:
“是了,我就不该和此人言谈,好好的话,一到他嘴里就变味了。”
紧紧攥紧手中的首级,仿佛只有这颗不能说话的首级能给暴胜之带来心灵上的慰藉。
“哎,你流什么泪,叹什么气啊,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儒生们,尤其是曲阜鲁儒,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哐哐哐!”
“老家伙,大半夜的嗷嚎什么。”
不等紫轩趁机猛黑一通犬儒,感慨一番孔夫子的棺材板有多么结实,外面就陡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敲门声。
“哐,开门啊,老家伙,刚才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
大门被拍的震天响,站在门外的村民声音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现在就冲?可天还没大亮呢……”
“冲。”
紫轩和暴胜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想法。
“找个高处藏好,没有把握射中就别乱动。”
暴胜之拍了拍紫轩身上的蹶张弩,指了指侧面的夯土墙,轻推了紫轩一把,小声嘱咐道。
“放心,我一定会藏好的。”
想到一会就要抽出刀子开片,没亲手杀过人的紫轩心中不由一慌。
“咔嚓。”
伸手摸了摸背后的蹶张弩和身上携带的弩失,紫轩心又放回了肚子,给了暴胜之一个肯定的眼神,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朝着夯土强摸去。
“蹬,蹬蹬。”
累赘离开自己,暴胜之不再掩饰,一手提着腌好的首级,一手摸着腰间手弩,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被敲响的大门。
“脚步声?”
有些疑惑过于沉重的脚步,但长时间的杀人吃肉行为已经让村民变得疯狂起来,无法,也不愿静心思考。
遇到问题不是想为什么会这样,而是猛地加大力度拍门,还一边拍,一边地大喊:
“哐哐,老家伙,别光走说句话啊,这大晚上的,你一声不吭只走路让俺心里毛毛的。”
“嘭,吱呀。”
沉重的门栓落地,老旧木轴再度发出“吱呀”的声音,大门渐渐打开。
村民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外,没有提起一点警惕,只是迫不及地开口:
“老家伙,你这么晚叫我,等明日宰了那俩过路人,可得分我一大块……啪。”
一个圆球从院里扔了出来,直接砸到了村民怀里,打断了村民的絮絮叨叨。
“这,这是什么?”
那吃人肉吃出来的疯狂、麻木让村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喊大叫,反而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把怀里的“球”举起,借助火光去看。
“刷~”
突然,一抹寒光从前方闪过,村民脖颈一麻,视野猛地抛高,终于看清了自己手中举着的是什么。
“啊,那是老家伙的人头啊……扑通,咕噜咕噜。”
无头尸身倒地,脑袋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走。
“嗯嗯,这才是正常刁民嘛,又蠢又笨,刚才那波人分明就不正常!”
一剑枭首,期间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暴胜之松开了腰间的手弩,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找回了身为绣衣直使的骄傲感。
“呼。”
暴胜之弯腰从地上提起老亭长的首级,吹掉沾上的泥土,将其挂在腰间,向着前方那不再一片漆黑,而是能隐隐约约看出房屋形状的村落看去,喃喃自语:
“不过,刁民蠢归蠢,可他们的数量太多,靠我一个人,把剑砍翻了刃也砍不完这群人。”
“哗。”
看了看地上的火把,暴胜之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弯腰捡起,转身走进园中,将其一把扔进了堆满草垛的客房。
“轰~”
看着那一窜三尺高,冒到门外的火焰,暴胜之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解释道:
“也许这村庄里有宁愿饿死不吃人肉的志士,但绝大多数人是该杀是该死的,我不可能为了某几个人去束缚自己的手脚,放纵奸人。”
“哗哗,轰~”
很快,客房内的草垛就被全部点燃,火苗从窗门冒出张牙舞爪,滚滚浓烟生气。
眨眼间,客房就变成了火焰的形状,喷吐的火舌并沿着院中杂草,向着周围扩散。
“蹬蹬。”
热浪拂面,暴胜之倒退几步,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火场喃喃自语道:
“暴胜之,暴胜之,你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为什么要感到愧疚?你是绣衣直使,你的目的就是镇压刁民啊!”
“……”
“蹬蹬。”
盯着火场沉默片刻,眼看这里的火势一时间内无法熄灭,暴胜之从怀里掏出一跟火把伸进院里,借助火苗点燃。
然后……
“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
纵火犯·暴胜之举着火把往村落里疯跑,开始贼喊捉贼。
“哗。”
看见哪家有草垛堆积,暴胜之一脚踹开门,纵身扑进院落,连砍带射,将村民砍翻,将火把扔进草垛,再掏出新火把借火点燃,大喊着“走水了”离去。
暴胜之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走一片云彩。
“火,着火了!”
在暴胜之的大声疾呼下,住着几百口人的吃人村庄直接被捅醒,几乎家家点灯,户户出门看,人人打水救火。
不过,由于某人的存在,火是越救越旺,火场也是越救越多。
(暴胜之这家伙在水里掺草,甚至趁着人少干掉救火的村民,直接一把把地往里扔草,扔木头)
等众人拼尽全力浇灭第一处火场后,回过头来一看。
猛然发现,整个村庄是烟尘四起,火场处处,已经是救不了了,起码在黑夜是救不了的。
“快,快去十里八乡……”
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中年人摸了把被烟熏黑的脸庞,跳到路边的大青石上,奋力嘶吼。
“啪嚓,俺的房啊!”
不等领导讲完话,一个浑身漆黑的村民就没眼神地将手中的瓦罐砸到地上,发出啪嚓的声响。
整个人跪倒在地,抱着脑袋发出凄厉的哀嚎:
“这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房啊,你让俺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祖啊!”
“扑通,俺的房啊!俺的房啊!俺的房啊!”
哭声一响,身边也有几位村民跪了下来,指着被火焰吞噬的房屋,拍打着地面,痛苦的哀嚎。
“……”
房屋同样处于火焰威胁下的村民们心有戚戚然,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悲伤起来,大家怔怔地看着火场,眼看就要散伙。
“嘭。”
一脚踹翻离自己最近的哀嚎村民,中年人指着燃烧的村子吼道:
“这绝对是有人在点火,自然火不可能烧成这个样。”
“我们要发动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把那个点火小贼找出来弄死!”
“对!把他找出来弄死!”
被踹翻的村民猛地从地上站起大吼一声,满脸怨毒地说道。
“对,弄死他,弄死他!”
也有几个房子被烧,已经无家可归的村民擦干眼泪,同样站起来怨毒地嘶吼。
“……”
不过,其他村民的反响却没有这么激烈。
看着那自己还没被烧,却也即将被烧的房子,又看了一眼身旁那些跪在地上凄厉哀嚎的村民,村民们的心渐渐动摇了。
(不是所有村民都能顺滑衔接情绪,上一秒悲伤下一秒怨毒的,还有很多村民在沉浸在房子被烧的悲痛中,跪地痛哭不可自拔呢)
“俺们的房虽然现在没被烧,可要是听李大的话去发动十里八乡的乡亲,耽误上这么一阵,那俺们的房肯定也是要烧的啊。”
“就算最后找到那个点过的小贼,将其大卸八块,也不能让俺们的房子重新立起来啊。”
抱着类似想法,宁愿放过纵火犯也要抢救房子的村民不占少数。
“李大哥,俺心眼小,眼里只有俺那个家。”
“不是俺平日里看你不顺眼,非要在这个时候拆你的台,而是火快烧到俺家和兄弟们家了,俺们必须去把家什抢出来。”
“李大哥,对不住了。”
一位威望不低的村民头领朝着身旁的小伙子们一招手,呼啦啦,直接走了一片人。
看着一群人拖家带口地冲进村庄抢救家什,再次跳到青石上的“李大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王二……”
狠话还没说出口,人群中又站出来几个素有威望的村民,这几人朝着“李大哥”一拱手,招呼着各自邻里撤回村庄。
“李大哥,不是俺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火势太大,不得不如此啊。”
有不愿意把关系闹僵,自身房子离着火场也还远的村民选择好言好语地解释。
“哼,什么大哥,平日里只会在大家碗里抢食,如今走了水,不想着如何解决,反而让大家都别救,说什么,要找出放火贼大卸八块……”
“俺呸,俺家屋子被烧了你又不赔,你凭啥不让俺救!”
也有被耽误这么一会,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到自己屋子那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撒丫子往村子里跑的村民。
前一种还好,虽然同样是回去,但好歹给足了面子。
可后一种……
“刁,刁民!通通都是刁民!”
“李大哥”就被气的够呛,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当众从青石上摔下。
注一,公孙弘和董仲舒的恩怨情仇,
〔是时方外攘四夷,公孙弘治春秋不如董仲舒,而弘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董仲舒以弘为从谀。
弘疾之,乃言上曰:“独董仲舒可使相缪西王。”胶西王素闻董仲舒有行,亦善待之。——《史记·儒林列传》〕
〔弘为人意忌,外宽内深。诸尝与弘有却者,虽详与善,阴报其祸。杀主父偃,徙董仲舒于胶西,皆弘之力也。——《史记·平津主父列传》〕
看起来,公孙弘是个很纯粹的睚眦必报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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