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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青打量着他的神色，内心深处涌出些不确定因素，但她还是坚持着说下去，“从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只是单纯地吓唬方益，你从前不愿意回清州，如今是特意回来报仇的，你要置方益于死地。从半年前开始的一些装神弄鬼的小手段只是为现在做铺垫，你让方益变得疑神疑鬼，你破解了方益家电子门锁的密码——不难破解，密码是你的出生时间，你可以自由进出方益家，你入侵了监控系统，删掉所有你存在过的痕迹，你偷换了医生给方益开的精神方面的药物，使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最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他已经分不清虚假和现实，你可以肆意操控他。你让他以为自己杀了人，让他担上杀人犯的罪名被捕。”
文学东听后，却只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他本来就是杀人犯。”
黎青呼吸一滞，说：“你还活着。”
文学东移开目光，嘴角有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他继续安静等待着。文学东的坦然让黎青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她不知道他手里还捏着什么牌，以她对他的了解，文学东应该算是一个……老实人。
对自己的亲人真心实意，虽不合群，却也没伤害过别人，兢兢业业的生活，他的戾气只会对方益展现。
黎青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你不承认自己陷害方益？”
“我还是那句话，”文学东说，“他自己认罪了，不是我逼的。”
“你不用逼他，你只要帮他制造假象就够了，”黎青说，“对方益来说，他一直认为他已经把你掐死，这个念头已经存在几十年，根深蒂固。你出现后，他没有怀疑自己当年是否真的杀了你，而是向唯心主义发展。他精神变差后，出现幻觉的次数越来越多。”
“那也不至于幻觉到自己杀了人吧？”
“杀人的事，的确不是幻觉，”黎青说，“只不过他以为自己杀的人，和真正死的人，并非同一个人。”
文学东拧起眉头，就连林雅都差异地看向黎青。
黎青不急不慢道：“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文学东，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从进雁北的大门起，文学东便没有波动的双眼现在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粗眉深锁，眸光深沉狠厉，他不是害怕，而是在精细地计算着什么。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你说说看。”
“我说了，你就没机会了。”
文学东说：“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放弃。”
黎青明白，即便明明白白地告诉文学东她已经找到证据，文学东也会坚持着赌下去，他对方益的恨意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也难怪，曾经自己最信赖的人，双手扼住他的脖颈，看着他脸色憋得青紫，细嫩的手却还在暗暗发力，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他仇恨一辈子。
黎青叹口气，“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在杀害田子哲后，迅速将田子哲房间床上的四件套拆下来，再用防水布类的东西收集血迹，例如雨衣。之所以认为是这类布料，主要是因为田子哲身边的奇怪的被擦拭过的血迹，这也是我们一开始不明白的地方。你将四件套和收集到的血迹带到方益家……顺带说一句，因为我们没在监控里看到方益的踪迹，所以无法肯定他留在家里的时间，事实上，他和往常一样，根本没离开过。你进入方益家后，替换他的药物，使他睡熟，接着开始布置现场。现场就在二楼供奉你照片的房间里，当时我注意到那个房间的床上没有四件套，以为只是因为没人住所以没放而已，但是现在想想，其他房间都有四件套，方益又有大半年没请过清洁工，他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把四件套拿走，而且对比其他房间，那个房间的灰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林雅簇簇眉，“不会这么简单吧……”
“恩，”黎青说，“他利用一模一样的四件套，加上稍微改变，摆放位置和田子哲卧室差不多的家具，让刚刚清醒的方益以为自己来到了田子哲家。当然，方益当时是不知情的，只是事后去了现场，看到熟悉的四件套，他以为自己去的地方就是这里。除了方益精神状况不好外，还有色彩的因素，这两个房间装修简约，家具都是米白色系，而四件套却是鲜艳的黄色，换做普通人，也会牢牢记住这唯一不同的颜色。”
林雅不可置信道：“所以方益根本没去过田子哲家？但是现场……”她忽然闭上嘴巴，看向文学东。
文学东和方益是同卵双胞胎，他只需要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血迹。
“方文祥的被捕恐怕也与你有关吧？警方调查的速度实在太慢，你不得不帮我们一把，只要抓到方文祥，就能找到和他是父子关系的方益了。”
文学东紧抿唇，一言不发。
“说回案发当天，你布置好房间后，将熟睡的方益拖到房间里，在他手上放上凶器，接着自己伪装成死者。伪装血迹的是番茄酱，我们第一次去方益家时，在地板的缝隙里发现了残余的番茄酱，只是我当时没往这方面联想。这一点我其实不太理解，如果是我，一定会用道具血浆，番茄酱的效果非常糟糕。”
黎青停顿了两秒钟，见文学东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继续说道：“接着，你伪装成被害人倒在地上，等方益醒来，看到的就是自己杀人的一幕了。接下来，你利用某种方法，将方益再次弄晕，避开监控探头，将他随便扔到外面，做成他犯案后停留在外的假象，也让方益以为自己是从凶案现场逃了出来晕倒在路边。最后，你把事先准备好的血液抛洒在方益的衣服上，再将衣服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等着我们去搜。我想问你，在你伪装成死者的这段时间里，是如何再次让方益晕倒的？”
文学东问：“证据，证据在哪？”
黎青知道，文学东等着的就是证据。
黎青说：“你租住的房子在田子哲家对面。”
“巧合。”
“你搬运方益时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但你有没有想过，凭方益当时的状态，如果真是他犯案，他可能多开监控吗？”
“也是巧合。”
黎青沉默片刻，无奈道：“来见你之前，我见过方益，因为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文学东不解地看向黎青。
黎青说：“我问他，你在发现你杀人时，灯是开着还是关着的。我考虑过，番茄酱实在太假，为了避免被方益发现，你应该不会开灯。事实也是如此，他很确定的告诉我，他是借着月光看清现场的情况的。之前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我认为田子哲家对面楼的住户应该会有目击者，一是因为距离太近，案发时间又是晚上的黄金时间段。二来就是，我自己没察觉到，但是无意识利用了的一点，警方在到达现场时，卧室的灯是开着的。田子哲死在七点以后，天已经黑了，卧室灯开着，外面的人才能看得见，我才以为会有目击证人。可惜，方益看到的，是关着灯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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