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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妹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疑惑。
“大哥,你不想再考大学了吗?”
林夏缓了缓,诧异的问道。
她怕是林业有什么心理负担,还先解释说道。
“大哥,以前是咱们家里条件不好,供不起你上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也赚钱了。”
“这阵子种橘子的事情也过了,改天买点参考书回来,你还是可以复习复习,再考大学的。”
“大哥,以你的能力,考中一个理想的大学,一定没问题的。”
说到这里,林夏表现的比林业还自信。
林业听着她的话,慢慢的回了神,也回过味来了。
能被自家妹妹如此的肯定,他很是高兴,清隽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却……
摇了摇头。
“不考了。”
林业说着话,笑着摇头。
“为什么?”林夏立刻反问,“大哥,年纪不是问题的,大学里多的是比你年纪大的人。”
她急切的想要劝服林业,希望他不要因为外在原因再一次错过机会。
而且他好不容易离婚了,独身一人,正是谋求自我发展的时候。
“跟我的年纪没关系。”
林业依旧斯斯文文的笑着,看着林夏心急如焚,担心他的模样,浅笑中更多了一些宠溺。
他目光温柔的注视,缓缓说道。
“小夏,自从你出嫁后,特别是我跟周丰年一起承包后山之后,大哥想了很多。”
“读书,考大学,并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的方法。你看周丰年早早的辍学,也没考大学,现在还不是全村的人都夸他能干。”
“我是家里的长子,是你的大哥,可是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却一直让爹娘和你反过来照顾我。现在爹娘年纪大了,我想留在他们身边。”
林业平静又自然的说着这些话。
一字一句,都相当的深思熟虑,而不是简单的敷衍了事。
这些话,一定在他脑海里想过无数遍。
“大哥……”
林夏一阵的心酸,却又欣慰。
她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神情温润,又气质不凡的男人,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哪怕上辈子的事情重演,如果是现在的林业,一定能扭转残局,走出属于他的不一样人生。
她的大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哥了。
林夏心中情绪波澜着,眼角微微泛红,热热涨涨的。
她用手指关节轻轻地蹭了蹭。
“傻丫头。”
林夏看着她这副模样,轻笑了声。
而后,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过你今天的话,也提醒了我,就算不考大学,我也应该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了。”
是应该……好好想想了……
林业说话时,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一面之缘的宋临夏。
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
她气质出众,谈吐不凡,还能弹钢琴……美好的遥不可及。
想着想着,林业再一次走神了。
“大哥……大哥……”
“大哥……你想什么呢?”
林夏叫了好几声,又轻轻推了推林业的手臂。
“嗯?”林业眨了眨眼。
“大哥,你去了那么久,吃饭了吗?”
林夏问道。
林业的双眼里,眸光动了动,急忙回道,“我吃了的。”
宋清浅原本以为接待的会是林夏和周丰年两人,早早地开始准备,做了一桌子的饭菜。
结果却只去了林业一个。
他被宋清浅热情招呼,硬是留下来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那满满一桌的菜,滋味犹在唇边。
“大哥?”
林夏皱了皱眉,看着林业再一次的走神了。
她感觉今天的林业格外的魂不守舍,总是说几句话就开始出神。
可是又表现的一切如常,问他的话也回答的条理清楚,不像是发生什么事情的模样。
“大哥,你……你真的没事吗?”
林夏双眼里全是困惑。
林业笑道,“我很好。替我跟周丰年说一句‘恭喜’,周正初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周丰年能有这样的胆魄,靠着一个人送弟弟出去念书,也是一样的了不起。”
他还自愧不如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不如他。”
与此同时,他看着林夏的眼神,也有了更多的安心。
林夏有丈夫如此,他又何须担心。
林夏仔仔细细的听着,林业话语里的坦然从容,丝毫没有芥蒂,眼神也平静自然。
看样子,他的心里是真的放下了考大学的事情了。
她这才轻松的笑了笑,眼角飞扬着骄傲。
“行了,我先走了。”
“大哥,鸡蛋……鸡蛋戴上……你也沾一沾小初的喜气。”
林夏在林业走的时候,还不忘往他口袋里塞了几个热烫烫的鸡蛋。
……
一周后。
省里日报的第二版上,刊登了周正初被首都大学录取的新闻。
上面还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周正初的证件照,看着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五官清秀,但是短短的杨眉头,加上面无表情的模样,多了那么一丝傻气。
另一张,是村头拍的。
照片里那天的领导给了一个正面,而周丰年只有一个侧影,隐隐约约露出半张脸。
那报纸是陈支书从县里带回来的,他一口气买了五份。
一份贴在村头的通知栏,一份放在村办公室,一份送给了学校。
最后那两份,给了周丰年。
周丰年家里,连一张相片都没有。
周奶奶在看到报纸上的周正初之后,别提多开心了,一整天都跟宝贝疙瘩似的拿在手里,吃饭都放在旁边。
老人家一时间就像是吃了第二个千年人参一样,神采奕奕的。
林夏和周丰年手里也拿了一份。
周丰年仔细看了内容后,就交给林夏收起来,等周正初寒假回来了,可以给他看上一看。
林夏拿了报纸后,左看右看,竟跟周奶奶一样也不撒手了。
周丰年见她都盯着看了半个小时了。
高大的男人往她身边一靠,黑眸瞅着那一段几乎能背出来的新闻稿。
问道,“看什么呢?这么不舍的放下了?”
林夏顿时就闻到了飘荡在空气中的醋味了。
她起身,轻轻那么一蹭,坐进了周丰年的怀里。
周丰年敞开怀抱,双臂抱住香香软软的女人。
“反正不是看周正初那个臭小子,那当然……只能是看你。”
林夏葱白的手指,指着那张有周丰年侧脸的合影。
“老公,你比那个领导好看多了,凭什么他有正脸,你就只能是侧脸。”
“那是领导。”
周丰年薄唇微扬,笑容里多了几分甜蜜。
而他抱着林夏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衣角。
林夏想了想,突然又说道,“不过你不露脸,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了?”
男人沙哑的随口问道。
林夏亲密的一个转身,将报纸扔在一旁,双手捧住了周丰年的脸。
最近天气微凉,她的指尖也是微凉的。
带着一丝凉意,指尖轻轻临摹着周丰年深邃立体的眉眼。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放在报纸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岂不是要多好多女人跟我来抢。”
“哼,我才不肯!”
“你也死心吧,你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
林夏自说自话,把一整出好戏都给演完了。
周丰年闻言,忍俊不禁,深黑的眼底全是笑意。
他轻声回道,“除了你,还有谁会想要我?”
“哪里没有,那些人都说你是钻石单身汉,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第一名!”
“什么?哪些人?”
林夏幽怨着,想也不想的说出了口。
然而面对的,却是周丰年眉心微蹙的困惑。
林夏一惊,才发现她说错话了。
什么钻石单身汉,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第一名……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那时功成名就的周丰年,是各种报刊媒体和八卦杂志的常客。
封面上总是会有他西装革履的照片。
那张过分俊朗的脸庞,还会让人错以为是偶像明星。
就像林夏想刻意回避,也无法消除周丰年在她生活里的痕迹。
而那时的她,也并不知道周丰年根本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出现在各种杂志上面。
甚至,他只要下一个命令,就可以将这一切封锁。
可是周丰年却没有这么做。
他的心里,有着一丝执念。
他站在了最高处,让所有人仰望,抬起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或许这样……
也就能被她看见了。
至于现在——
周丰年将执念的人抱在怀里,轻笑着。
“什么……单身汉?我都娶了你了,又怎么会是单身汉。你的脑子里,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林夏双手捧着他的脸不放,故作张牙舞爪的说道。
“你是我老公,你这张脸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什么报纸!也不准跟乱七八糟的人合照!”
“报纸哪是我说上,就可以上的?”
“这些不用管,你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林夏从男人的眉眼,一路摸到了他的薄唇。
她被周丰年的应允哄的心满意足的。
“哼哼,这还差不多。你这么听话,我就给你奖励——”
话音轻轻落下。
香软的红chun轻轻奉上。
……
看似情人旖旎撒娇的话语,可是周丰年却将林夏说的话,一直一直记在心里。
以至于许多年后,已经贵为首富的周丰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在网上找不到一张清晰的照片。
唯一能够挖到的,也就一份黑白报纸上的一个侧脸。
这当然……
都是后话了。
……
在上报的隔天,周丰年收到了陆老师的来信。
陆老师的信,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周正初被首都大学少年班录取的那一天寄出的。
可是通讯落后,村子又过于偏僻,以至于全村人都知道了喜讯后,才慢悠悠的寄到。
周丰年拆了信,仔仔细细的读着。
陆老师在信里主要说了两件事情。
一是,自从周正初上次中秋节回家一趟,再回到城里之后,整个人好像变了。
以前的周正初,也是努力学习,刻苦用功的。
可是总觉得还是少了一些什么。
他考试满分,全校第一,做作业做试卷……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学校老师和陆老师的要求。
但是后来的周正初,似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他第一次跟陆老师开口,说他想参加选拔考试,希望陆老师能帮他准备学习资料。
好学好学,就难在“好”这一个字上。
作为老师最想看到的,就是学生的主动性。
为了选拔考试,无论是周丰年还是陆老师,都付出了很多。
二是,陆老师仔细说明了周丰年考中了,入选了,以及后续的安排。
他们是南方的城市,去首都路途遥远,要时间,也要钱。
陆老师没能亲自送周正初去首都,但是首都学校做了安排,有其他老师陪同,跟其他就近的学生一起,一路上首都。
他仔细说了这一部分,让周丰年不要担心。
周正初到了首都,入学之后,也会尽快跟他们写信的。
末了,陆老师还写到。
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做老师应该做的,周正初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学生,让周丰年放宽心。
字里行间,全是为人师长,又是作为长辈的关切。
周丰年和林夏看完后,心中感慨良多。
“等我们有空了,一定要当面去谢谢陆老师。”周丰年如此说道。
同一封信里,还有另外两张折起来的信纸。
是周正初写的。
一张给周丰年,一张给林夏。
为了省邮票钱,所以放在一个信封里。
“竟然还有写给我的?”
林夏不可置信的扬了扬眉。
“就是给你的。”
周丰年将写着林夏署名的信纸,放到她手里,让她自己看。
他们一人看一张。
周丰年的一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周正初几乎把新学校里的课程表都抄上了,从几点钟起床,到学校食堂的饭菜……
一件一件的小事情,天马行空一般。
恨不得全都跟周丰年说一遍。
最后信纸实在写不下了,还在最后说道……
“哥,我好久没吃到你亲手做的饭菜了,馋了好几天了,梦里都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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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扫了一眼周丰年那边,擦了擦手,满怀期待的打开她手里的信纸。
却是……
大片大片的空白。
就在最中间,写了三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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