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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厄尔湖上游响起了隆隆的长号声,这是西域国主出行的仪仗。听闻号角,尚在睡梦中的六王子诸人急忙从营帐中出来,军师早已穿戴好衣装,“必是国主亲自到了。”
六王子连正装都来不及穿,只套了一件长袍便骑马跟着军师向湖畔上游驰去。
只见上游湖畔旌旗密布,最前排是几十名长号手,边走边奏响手中长号,长号呜咽着撕裂清晨的雾岚。长号手过后则是数百整齐划一的波斯骑士,人人面无表情,一手牵缰,一手按在腰刀上,白底蓝边的军装上面缀着皇家的纹饰。骑士之后,并排走来数百手持长矛的步卒。他们的衣服则是白底红边,头上戴着颇具西域特色的白毛头巾,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
步卒后面是数百宫廷内官,年纪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个生的眉清目秀。内官后则是一群女官,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物什。有的提灯,有的捧花,有的挎篮。从那尚未熄灭的灯火可看出,这些人显然是连夜赶来的。
六王子和军师来到女官队前,从马上跃下,跪倒在地,一手按胸,脑袋低垂,口呼:“恭迎我王,愿真主保佑。”
被女官拥簇在正中间的一辆豪华辇车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冷哼,“老六,我让你速速拿下喀布尔城,你却在这厄尔湖畔观湖赏月来了。”
六王子忙道:“王上此话何意?臣弟在此期间无不以攻城略地,克敌破城为第一要务。”
“这么说我冤枉你了,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在此一等就是数天,喀布尔城你可拿下了?”
“王兄难道没有接到臣弟三日前发去的信息吗?”
“你说的是明廷使者一事?”
“是呀,王兄,本来臣弟就打算立即攻城,可大月氏突然整出了西域共主图和明廷使者,臣弟生怕……”
“哈哈哈哈……”只见辇车帘子上掀,一名身着白底金边长袍,头戴皇冠的五旬上下的男子从辇上走下,来到六王子身边,围着六王子转了一圈,“这么说,我这威武不可一世的六弟被那远在万里之外,现在已是风雨飘摇,自身尚且难保的大明国给吓破了胆?”
六王子头伏到地面,知道国主生气了。一旁的军师接话道:“国主见谅,实乃兹事体大,我等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才发函问询,请国主裁夺。”
严格说来,军师还是国主哈吉尔措的堂兄,显然,哈吉尔措还是给堂兄军师几分面子,反身走到岸边。望着眼前碧波浩渺的湖水,“什么狗屁西域共主图,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就算朱棣仍活着,可波斯国主也不是当年的国主了。你们说是不是?”
军师和六王子赶忙大声道:“是,当年的国主哪有我王的气度和本领,怎能与我王相提并论。”
哈吉尔措王道:“传我号令,大军即刻向喀布尔城进发!”
军师道:“国主,何不先见一见明廷使者,再做定论?”
哈吉尔措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就先见一见使者,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底气自恃上国使者拿共主图来说事。”
不多时,哈吉尔措的辇车抵达湖畔大营,在中军帐中,唤来了洪闲秋。
洪闲秋和翻译一同来到大帐,只见帐内两侧坐着五王子六王子和军师以及一些武将,而正中央坐着一名头戴金冠,王霸气息十足的英武男子。不消说,必是那波斯国主哈吉尔措。洪闲秋持上国礼,对着哈吉尔措躬身施礼,“参见国主。”
哈吉尔措身边一名内官大喝,“混账,见我国主,为何不跪?”
洪闲秋呵呵一笑,挺直胸膛道:“我乃上国使者,而贵方亦为上国之属,按照礼仪,我无需下跪。”
翻译讲话翻译过去,那内官满面愤怒,就像被侮辱一般,才要说话,哈吉尔措伸手一摆,“贵使此来西域,所为何事?”
洪闲秋道:“此番奉我皇喻令,一来是护送玉宁公主回国,二来便是为这西域共主图一事。我皇的意思是这些年来,朝廷无暇西顾。但当年西域三十六国国主共奉我大明,便不能长期置兄弟属国而不理,我此番前来便是携圣天子之恩,顺路联络西域诸国的感情,看看是否有我明廷能相助的地方,以此,尽一点绵薄之力。”
哈吉尔措王面色发黑,强忍着听完,内心怒火已经腾腾升起,他野心极大,早有一统西域诸国的心思。但是这样做了,势必与明廷成为水火。可是若遵从西域共主一事,那便只能退兵听从明廷召唤,这对他来说是万万不行的。
洪闲秋掏出西域共主图交给内官,哈吉尔措简略看了几眼,将其置于案上,冷笑道:“据我说知,眼下大明帝国内也是动荡不安,战乱四起。北有大金,东有倭患,南有王自用、高迎祥等乱匪。呵呵呵,唯独这西面是你大明最为安心之所。那么,你大明究竟凭什么来对我们西域诸国指手画脚?”
洪闲秋暗自吃惊,没想到哈吉尔措对当下的大明形势了若指掌,他本就是想拿着上国之威来吓唬对方,却不想,哈吉尔措几句话就挑明了形势。
洪闲秋强装镇定,“国主错矣,我大明国虽然时下乱象纷呈,其实那都是上一任国主时期的事情。而今,我朝崇祯帝自即位以来,励精图治,将大有为,已经大大缓解了四方压力。我国现如今有袁崇焕、孙承宗北拒大金于宁锦;东有李如松、曹文诏拒倭于东海;南有孙传庭、卢象升、洪承畴拒王高二匪于荥阳,平息匪事只在须臾之间。”
哈吉尔措被洪闲秋忽悠的一愣,沉默片刻道:“大明既然适逢如此多事之秋,依我看,就不要管我们西域各国的事了。”
洪闲秋笑道:“我朝天子也是此意,临出行前,圣天子特意嘱咐我,此来只为联络西域诸国的感情,严令不得干预各国处事。”
哈吉尔措闻言,面色一轻,“哦,这么说,贵使是不会干预我国与大月氏之间的纷争了?”
“自然如此,不过,我国天子已邀请大月氏阿布德王前往中土一游。”这并不是洪闲秋瞎掰的,临行前,崇祯帝曾跟洪闲秋提起过,若是有可能尽可邀请西域诸国的国主前来中土朝拜,只不过,洪闲秋把朝拜二字给改成了游玩。皇帝的意思自然是希望西域诸国还认他这个老大,而现实情况是不可能的。洪闲秋随着深入西域发现根本不可能让西域国主去朝拜,那不又等于再次认同了西域共主图了,年年向中土朝廷岁贡,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趁着大明战乱四起落井下石也打过来就不错了。想让别人低头服软,从来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拳头够硬才可以,比如说当年的朱棣,那时正是大明兵锋最利的时期,试问世间诸国,谁与争锋?眼下可不行了,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波斯,都不把大明放在眼里。若不是这么远,说不定也打过来了。
洪闲秋说阿布德王要应邀前往中土一游,这话还真把哈吉尔措难住了。人家国主前脚刚走,后脚波斯大军就杀进去了,那么,中土明廷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其实,洪闲秋还并没有发出邀请,只是在酒席间说了一句,而阿布德王也礼貌性回了一句:如此甚好。
本就是一句酒场戏言,可此刻洪闲秋拿出来,着实让战意滔滔的哈吉尔措的火退了不少。哈吉尔措陷入思考之中,一边的军师道:“敢问贵使,阿布德王已经决定要前往中土吗?”
洪闲秋道:“是的,阿布德王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应该已经在准备了。”
六王子不屑道:“眼下大兵压境,他却想一走了之?我看不是游玩,而是要弃城逃跑吧?”
“呵呵,所以我此来便是希望两家能罢兵止戈,继往开来,互通有无,友爱互助。”
“哼,就凭你几句话,便让我十万大军无功而回?”
“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是我中土明廷的意思。”洪闲秋头一次拿出背后上国作为要挟,虽然眼下的大明风雨飘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面对盛怒的明廷,波斯还是需要好好思量一下。一旁沉默不语的哈吉尔措,便是最好的证明。来之前,哈吉尔措大骂了六王子,而等他坐下后,也陷入到和六王子一样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洪闲秋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便趁火浇油道:“来前,我圣天子特意嘱托我,让我转达他对波斯国主的敬意,并全心全意邀请波斯国主前往中土做客。”
此话说的哈吉尔措终于抬起头来,指着身侧位置,“看座。”
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如今的请君入座。可见波斯国主的心境历程已经发生了巨大转变。哈吉尔措野心虽大,也只是想一统西域诸国,他知道堂堂大明国可不是西域诸国能对付的,当年朱棣还只是燕王时就凭自己一支军队让三十六国臣服。虽然二百年过去了,可蒙在西域诸国头上的耻辱犹如昨日般,仍历历在目。他们是想反抗,却又不敢,那是鲜血总结出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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