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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历史小说《日本战国版煮酒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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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日本天文二十三年,也就公元1554年。

    此时的日本正是波谲云诡的战国时代。

    整个日本国内战火纷飞、各路诸侯相互争斗不断,形成了群雄割据的态势。

    这里是三河国和尾张国的交界处。

    大路边一个居酒屋里,各种赶路的平民、客商、武士各色人等都在店里吃饭喝酒,畅谈闲聊,人声鼎沸。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武士打扮的人。

    他找到一张空桌坐下,管店老板要来几样小菜和几盅酒。

    武士就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几杯酒下肚,武士的脸微红了起来。

    这时,他注意到临桌有几个人正在大声闲聊。

    他们大谈如今天下的各路大名,列出他们的官位、财力、家臣、兵力、军马等实力并细细对比,预测谁将会一统天下。

    几个人各执一词,说的天花乱坠,滔滔不绝,争得面红耳赤。

    乍一听他们好像很懂行,可是仔细一听,武士暗暗一笑,笑他们这些俗人实在是不懂装懂,胡说八道。

    不过,很快武士注意到这些聊天中的一个人。

    一个旅行商人打扮的小个子男人,他说得居然很有几分道理。

    与其他的几人相比,显然是一个有些谋略的人,貌似还懂一些兵法。

    武士心想,这个人该不会是哪个战国大名搞情报的探子吧?有点儿意思。

    这位武士名叫三木佑卫门,祖上原本是九州大名相良家的家臣,因其父亲曾任职为相良家的仓库番头。

    因父亲的过失导致仓库失火,烧毁了大批的粮草,三木的父亲只好切腹谢罪。

    三木家也被相良家当主相良晴广逐出相良家,三木佑卫门因此就成为了没有主君的浪人。

    孤身一人的三木佑卫门在各地游历,一边磨炼自己的武艺,一边寻找着自己的新主君。

    之前他听说,骏河名门今川氏的第九代当主,骏府馆馆主今川义元大人。

    这位今川义元大人威名赫赫,世人尊称为“东海第一弓”。

    他雄韬武略、才具不凡、更兼励精图治、率军东征西讨、屡战屡胜。

    更与甲斐的武田家和相模的北条家,共同订立了三家同盟并互相联姻。

    三个大大名联合在一起,互为掎角之势,一齐共谋天下,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格局!

    三木此番就是前来投奔今川大人的,要想凭借自己的武艺,为今川家也为了三木家打出一片新天地。

    此地位于今川家的势力范围,这个旅行商人该不会是今川家的探子吧?

    想到此处,三木叫来了店老板让他把那个商人叫过来,说有话要问他。

    店老板最不敢惹的就是这些带着刀的武士们。

    这些家伙动不动就要拔刀砍人,真是惹不得。

    老板赶紧按这位武士老爷的吩咐行事。

    很快,那个商人就走了过来。

    “哈哈,这位武士老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吩咐啊?”

    这个商人操着一口浓烈的尾张口音,声音很洪亮。

    三木仔细地看了看这个人。

    见这个男人也就二十来岁,皮肤黝黑,长一张尖脸庞。

    粗眉大眼,小鼻子,大嘴,留着碎碎的胡子茬。

    身材瘦小枯干,加之他那副尖嘴猴腮的长相,这哪里是人啊?

    完全就是一个丑八怪。

    三木看着这个如同怪物模样的商人小哥,心中暗道。

    “怪不得古人常说,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想不到这个相貌丑陋的家伙,肚子里倒有几分韬略。”

    “我见你颇有见识,想和你一起小酌几杯,如何?”

    “老爷您太抬举小人了,小人不敢说与您共饮,只是侍候大人您几杯。”

    “我乃九州武士三木佑卫门,目前只是一介浪人,小兄弟你名叫什么?”

    “哈哈,小人是个卑贱之人,老爷您就叫我阿吉就行了。”

    “阿吉,吉利的吉,吉祥的吉,好名字。”

    “哈哈,小兄弟你很对我的脾气!来啊!你我开怀畅饮几杯!”

    三木就与这个商人阿吉一同喝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他们二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阿吉,我刚才听你说天下大名里的英雄不多,可是有此事?”

    “哈哈,那是小人我酒后信口胡说的,武士老爷切莫当真。”

    “既然如此,那我也说说,你仔细听好,我们两个再数一数天下的英雄豪杰。”

    “哈哈,老爷既然有此雅兴,那小人就小心地陪您聊聊。”

    “要说天下英雄,当首推当今幕府第13代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大人是也。”

    “哈哈,自从三好长庆与松永久秀作乱以来,将军家本就名不副实,此间家族内更是分崩离析、人心不齐,将军家已经是有名无实、摇摇欲坠了。”

    “将军本人更是痴迷于剑道,不理政务、不纳忠言,我斗胆观将军家祸不久矣。”

    “呀嗬,阿吉好见识。”

    “那甲斐武田氏第十七代家督武田信玄大人可为英雄也。”

    “哈哈,‘甲斐之虎’武田信玄兵马貌似天下无敌,然而此人言而无信、好勇斗狠、穷兵黩武。”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亲生父亲也给放逐了,他的部下早有叛心,内部不稳。”

    “外有越后之主上杉谦信对其虎视眈眈,不断蚕食其地盘,武田家进攻的势头已经被遏制。”

    “内部不稳、外部不畅,一旦家中发生大事,我猜其必迅速灭亡也。”

    “武田信玄的对头越后国守护关东管领,世人称为‘越后之龙’的上杉谦信大人又如何?”

    “上杉大人个人极为优秀,道德也可谓高尚。”

    “可他身为战国大名却痴迷于所谓的大义,须知,现在乃是乱世,还以所谓的大义行事,必将束手束脚,不得要领。”

    “他还不近女色,将来必因后继之人引发动乱,此为上杉家最大之隐患也。”

    “上杉家的内部也极其不稳,国人家臣屡屡叛变,外部还有武田信玄牵制。”

    “我观上杉谦信贪杯好酒,命必不久长,等他一死,上杉家灭亡不远矣。”

    “依你看,相模守北条家第三代当主北条氏康如何?”

    “哈哈,北条家三面受敌,内部也是极其不稳,屡有家臣叛乱。”

    “北条家固步自封,只知依靠坚城高垣固守城池,殊不知,人心才是真正的城池。”

    “在这乱世之中,谁掌握了人心,谁就掌握了天下。”

    “貌似无比坚固的小田原城在我看来犹如碎纸,给我数万兵马,我一战就可大破之!”

    “阿吉好豪气!来!我与你再共饮几大杯!”

    三木和阿吉越聊越投机,就畅快地连饮的几杯酒。

    “阿吉我问你,此间的领主今川义元大人该可称为英雄了吧?”

    “嘘,小心有人告密,待我小声地说来。”

    “今川大人的确实力不俗、威名赫赫,人称‘东海第一弓’。”

    “然其功绩多为其师太原雪斋和其母寿桂尼所助。”

    “一旦这两位老人寿终正寝,今川家就失去了左膀右臂,犹如残缺之人也。”

    “还有,据我所知,今川家内部也是很不稳,家臣们个个心怀鬼胎、离心离德,有功拼命争抢,有难互不帮助。”

    “我观今川义元也非英雄也。”

    听到阿吉此言,三木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此次就是准备投奔今川家,如今阿吉这么一说,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此评价。

    “那九州的岛津家,龙造寺家,大友家,中国的毛利家,四国的长宗我部家,这些诸侯个个都是坐拥重兵的大名,地盘也都很广阔。”

    “各自的家主也都是一等一的豪杰,以你看来,这些豪杰可为英雄否?”

    “唉,我观这些人皆碌碌无为之辈,即使暂时称霸一时,也必不能久长,早晚必被他人图之。”

    “他们皆不能成就大事,皆非英雄也。”

    “这也不是,那个也不成,那阿吉你说当今之天下,谁可为英雄也?”

    阿吉闻听三木如此一问,他嘿嘿一笑,小眼睛一眨,闪过狡黠的睛光,起身答曰。

    “英雄者,其智可左右乾坤,其势可气吞山河,其力可聚拢一处,其臣可忠心效主。”

    “以俺阿吉拙见,当今天下唯有一人可称英雄。”

    “哦,此人是谁?”

    “嘿嘿,就在我的故乡尾张。”

    “他就是织田上总介信长大人。”

    三木一听阿吉说的是织田信长,他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啊?原来就是那个有名的尾张大傻瓜啊!”

    “他要是英雄,那整个日本就没人了!”

    “哈哈!小兄弟,你别开玩笑了!哈哈!”

    “那个大傻瓜谁不知道,他性格顽劣,行为怪异,经常穿着奇装异服去玩耍。”

    “更在其父的葬礼上做出了许多不孝之举。”

    “如今虽继承家主之位,说起他的顽劣之事,简直是举不胜举。”

    “因此,织田家的家臣们都很看轻此人,并不忠心于他。”

    “就连他的老师平手政秀大人,去年为了劝谏他的奇行而切腹自尽了。”

    “此事,你不知道?”

    “这样的人还能算是英雄?别做梦了!”

    “跟你直说吧,我此次前来就是想投奔骏府的馆主大人。”

    “今川不日就要起兵上洛,彰显堂堂天下第一大名之威名,拿下京都控制朝廷,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是多么大的气魄,这又是多么大的胸怀?”

    “这岂是区区尾张的顽劣小儿能比较的?”

    “那个小小的织田家,一定会被馆长大人的大军给踏平碾碎的!”

    “馆长大人必将扫平宇内,统一天下!”

    “到那时,我身为今川家的重臣,也必将成为一国一城之主。”

    “复兴光大我三木家指日可待!哈哈哈!痛快啊!痛快!”

    三木说到此处,感觉全身豪气万丈,好像此刻自己就已经成为一国之主了。

    三木哈哈大笑、侃侃而谈。

    阿吉只是眯着小眼睛微笑看着脸色通红的三木,并不反驳三木的言论。

    随后,三木和阿吉又聊了一些别的。

    酒足饭饱,眼见时间不久了,二人即将各奔东西。

    来到了居酒屋门口,分手之前,三木最后问了一句。

    “小兄弟,你的大名是什么?可否告知与我?”

    阿吉微笑着向三木施礼道。

    “回武士老爷的话,小的本名木下藤吉郎是也。”

    “木下……藤吉郎。”

    三木喃喃地念叨着阿吉的名字,再看阿吉。

    晚霞的照耀之下,就见他瘦小枯干的身躯之上。

    那张丑陋的尖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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