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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视线出现轻微的模糊，甚至还有点重影。
“可以睁开了吗？”季寻安乖乖地问道。
“再等等。”黎醉紧闭了一下眼睛，晃了晃头，再重新睁开，继续给季寻安擦拭手上的血迹。
他把季寻安的手心手背凑近看了一遍，反复确认没有红色之后，才松开她的手。
他用左手勾了勾季寻安的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亲。
“睁开吧。”
季寻安那双灵动的小鹿眼睁开，一眨一眨的，好奇地伸出手指看了看，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她刚想问黎醉做了什么的时候，黎醉转身离开，往家的方向走：
“跟上，回家了。”
“好。”
她快走几步跟上，甜甜地应下。
她跟在他身后，只是这次黎醉没来再牵她，她伸出手，看了看空落落的手掌，盯着黎醉的背影，一言不发。
同样的，落寞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天知道黎醉心里有多难受，他想和季寻安牵手回家这件事，不知道盼了多久。
可若是用左手牵着寻安，他也不太愿意，毕竟哪有让女生护着男生走的。
他对这种细节格外在乎。
两人回到家，灯亮了，黎醉背对着她要进房间。
季寻安这才看清楚黎醉身上有多脏，他身上全是土，黑色外套上还有些划痕，皱皱巴巴的。
“身上……”
黎醉快步往屋里走，尽量让她不要看见自己的脸，匆忙道：“今晚就不陪你学习了，你早点睡觉。”
“好。”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季寻安没像往常一样回屋学习，她现在也静不下心，于是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黎醉明明是骑自行车去上课的，但是刚刚却没有骑回来。
而且她好像还看见黎醉脖子上有一点细碎的小伤口。
伤口不处理一下肯定是会感染的。
她怀疑黎醉是跟别人打架去了。
这种事也是时常就会发生，黎醉虽然长得一副乖相，而且还是尖子生，但其实他隔三差五就要和别人约架，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伤。
身上的伤口如果没人管的话，他从来都不会在意，而是等它自己痊愈。
她站起身，往房间走，因为她早就知道黎醉有点晕血，所以房间里一直常备着止血的药。
不管脖子那边是不是伤口，送点消炎药水过去总没有错。
她敲响黎醉的门。
“哥哥，我进来了。”
黎醉没有锁门的习惯，门轻而易举被她推开了。
黎醉正在脱衣服。
一件白色打底长袖被从腹部卷起来，里面的腹肌若隐若现。
“哥？”
季寻安傻在原地，药瓶差点从手中溜下去。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什么被撩起来的衣服，而是白色长袖上扎眼的血迹。
他的脸惨白，是那种不正常的白，季寻安怀疑下一秒就会在他脸上看见尸斑。
“你出去，我先换一件衣服。”黎醉催促她赶紧离开。
“胳膊上，是怎么回事？”
黎醉知道季寻安是不会离开她房间了，胡乱编了个理由：
“我不小心受了点小伤，你这是准备来帮我消毒的？”
他说话语气很轻松，听不出一点儿波澜。
“小伤？”
“嗯，自行车不小心掉沟里了。”
“哦。”她显然是不信的，她靠近他，看着黎醉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
黎醉看见她脸色变了，把脸扭向一边，说：“最后一次了。”
他没说是最后一次什么，但无论说的是什么，都不能让季寻安停止心疼。
黎醉右臂上有很长的一条伤口，皮肉外翻，像是合不拢一样，从伤口流出的血液顺着手肘往下流，几乎整个手臂都是用血覆盖的。
身上也没好到哪去，后背和腰部都是淤青，有一道很长的淤青颜色很重，像是被棍子打出来的。
“医药箱呢？”她问。
黎醉把医药箱拿出来，放在她面前，背对着她，轻轻说了句：“谢了。”
季寻安眼中的热泪几乎要流下来了，她仰头忍住，咬牙切齿说了句：
“黎醉，你不是人。”
黎醉嗯了嗯，并没有很在意。
反正伤口再深，他也不会因为一条伤口就死掉，这都多少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害怕一次小伤不成。
季寻安认真地用棉签给他上药，把那些小伤口做完清理，实在忍不下心，说：
“去医院吧，伤得太严重了。”
“不行。”他立马回绝道，静了静，似乎是觉得语气太重，解释了一下，“现在你在上高三，不能耽误你学习，嘶——”
季寻安听着他说话，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听到黎醉吃痛，连忙问道：“没事吧？”
“没事。”
黎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抓了衣服就要往上套，不耐烦地说：“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屋学习，困了就睡觉。”
他最看不得这种哭相，特别是季寻安的，这让他很内疚，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
季寻安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扯到一边。
黎醉看了看被扔到地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眼圈发红被气个半死的季寻安，不知深浅地张开双臂：
“来哥哥抱抱，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
季寻安奋力推开他。
“去医院。”
“不去。”
季寻安倔，他也跟着倔。
季寻安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半天，问：“你为什么要去我们学校当代课老师？是因为我吗？”
黎醉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无法逃避她的问题，思索了一会儿，含糊其辞地说：“你很重要。”
“重要到让你连命都不要了是吗？”
黎醉低着头，没说话，空气静默几秒，然后她听见他嗯了一声。
季寻安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黎醉。”她严肃起来，把黎醉惊得心一跳。
“怎么了？”他猛地抬头。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你总是这样，打着为我好的幌子，从来不问我的意见，只满足你的自私自利，所以我不想要你自以为是，擅自做主对我这样。”
“寻安……”他的眼眶也迅速红了。
“黎醉，你必须去医院，你的手臂需要治疗！”
她其实早就发现黎醉手臂有问题，只不过没往深处想，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早有端倪。
怪不得黎醉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总要停下来歇一歇，还时不时用左手写字，原来手臂早就已经受伤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不去治疗，还能把手臂举起来？还和别人打架？他还是不是人？
怎么这么作践自己。
黎醉不忍心看她的表情，把头转向一边，他现在只想摸根烟叼在嘴里。
他说：“不去了，现在没钱，你明年就上大学了，给你多攒点学费。”
“好，没钱是吧？”季寻安真的生气了，拉住他没有受伤的左手，“走，你跟我来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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