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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数字。
拉开赵勉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蕃王用度巨大，皇宫还有很多皇子没封，赵大人有没有想过，会拖垮朝廷？”
赵勉抬头：“这用度，是有些庞大。”
“陛下疼爱子嗣，可朝廷靡费不够时，会不会怪户部失职？”
“你说咋办？”
赵勉被官员戏称赵算盘。
俸禄多一分，少一分，逃不过他的五根手指，户部账目管得井井有条，可不擅长策谋。
“赵大人这么聪明，还想不到？”
“小子，别吊本部堂胃口！”
藩王之弊，不止是拥有兵权，威胁皇帝。
就算安分守己世代呆在封地，庞大供养靡费，对朝廷也是极大的负担。
“藩王的用度，该减一减了。”
赵勉吓了一跳，“朱英你这狗东西，想害我是不是！藩王是陛下亲儿子，你让本官去提这个？”
朱英没想到，赵勉胆子这么小，难怪在明初没啥名气。
“赵大人不想留名青史？”
“想，但本官还想再活五百年！”
赵勉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喷到朱英脸上，“要不是你小子有主意，本官高低治治你。”
“宁王是陛下亲儿子，如果由宁王去说呢？”朱英不理会赵勉，自顾自说道。
赵勉皱着眉头，“这倒是可行，可是，宁王怎会减自己用度？”
“不见，如何知道？”
赵勉想了想作罢。
此事不了了之，账目被送去奉天殿，老朱批了这笔银两，可临到要拨银子时，却发现朝中没那么多银两。
只能等夏税收上来。
朱英暗自羡慕，若不是要当到位极人臣的宰辅，当个逍遥藩王也不错。
这一天下值。
一个身穿蟒服的少年拦在官道上，五官俊美，像极了年轻时的老朱。
“你就是朱英？”
“是我。”
朱英知道是宁王，因为宫里最年长的皇子，只剩宁王，其他都是穿开裆裤的小皇子。
朱棣善战，宁王善谋。
宁王聪明好学，九大塞王中能领兵深入草原，令鞑靼人闻风丧胆的除了朱棣，另一个是朱权。
兄弟之中，朱棣只忌惮一个人，那就是宁王。
朱权看着朱英，“大胆，见了本王竟然不行礼？”
“宁王来找下官的茬，行不行礼，都会得罪宁王，那下官还行礼做什么？”
竟然很有道理。
朱权心说传闻是真的，这人果然不同。
“听说你想降宁王府的用度？”
“是。”
朱权眼底闪过一丝冰冷，“我听说你很聪明，若你能胜我，这件事我就不禀报父皇了。”
“宁王请说。”
朱权走到朱英面前，双目正视，“古有曹子建七步作诗，本王也喜欢诗词，若你能七步之内，令本王甘拜下风，本王就不追究了。”
就算你作得好，我也说不好。
“行。”
朱英点点头。
脸旁贴身太监掩面偷笑，这朱英真傻，十七爷要是不答应，这不就输了吗。
朱权轻笑一声，“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殿下先来吧。”
朱英伸手做请的姿势，想看看传闻善谋的宁王，能作出什么好诗词来。
朱权迈出一步。
脑袋微微一晃，倒不是做作，而是读书习惯了，许多读书人不做这个动作，好像就念不出来般。
“池塘骤雨打新叶，点点如珠似泪多。”
说话间，已经迈出两步。
还剩五步。
朱权一脸沉思，走出第五步时，泉思忽然涌上来。
“纵把金针穿不得，几回搔首奈愁何。”
念完之后，小太监们拍手叫好，他们也不懂欣赏诗词，反正殿下作的就是好。
朱权知道，这首诗算不上好。
仓促之下所作。
回过身，目光不由看向朱英，倒想看看备受陛下推崇的人，有什么本事。
朱英不急不慌，迈出一小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第一句，就彻底把朱权震住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
朱权看向朱英的眼神微微变化。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好啊，念到这里时，朱权已经拍手叫了出来。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朱权一脸痴迷沉醉，仿佛不能自拔。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朱权回过神来，心神大为震撼，朝着朱英深深一揖：
“我原本也以为，朱大人是蛊惑陛下的佞臣，这样的诗词，佞臣作不出来，是我听信了宫里的谣传，本王向朱大人赔罪！”
低头作揖，许久不见回应。
小太监小声提醒：“十七爷，朱大人已经走了。”
朱权缓缓抬头，看见朱英的背影已经走到左顺门。
朱英出了午门，坐上马车。
老房贱兮兮笑道：“少爷，今日家里添置了好东西，等您回去尝尝。”
“什么？”
“小姐说，先不告诉你。”
朱英轻踹了一脚马车帘门，“混账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
“少爷，您也变得粗鄙了。”
啊，好像是这样。
朱英以前可不会抬脚踹人，都是老朱学的，不过踹起来心情真舒畅，难怪老朱喜欢动脚。
回到府上。
“你快尝尝。”
李清漩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吹了吹，舀一勺到朱英嘴贬：
“今日菜市口，有人卖乳水，妾身便叫小琴去买来，给你补补身子。”
朱英有些嫌弃，“怎么黄黄的？看着恶心。”
“妾身加了沙糖，你快喝。”
细细一嗅味道，骚味扑面而来，吓了朱英一跳，细问才知道这是牛奶。
元朝时。
鞑靼人虽然定都北平，但许多贵族喜欢江南，迁来江南定居，将喝牛乳的习惯带了过来。
商贾士绅之家，也喝这玩意。
元灭之后，很难买到牛乳。
明初食物营养来源匮乏，牛乳是滋补之物，但很多人受不了它的味道。
朱英来到庖房，撩起袖子，把牛乳倒进锅里，又加了点盐。
“牛乳要这样煮一煮，才好喝。”
煮好后，每人分一小碗。
李清漩尝了尝，果然骚味减少许多，能喝得下去。
丫鬟小琴喝了一小口：“好喝，少爷真厉害，以后奴婢天天去菜市口，给少爷买回来。”
李清漩轻点她额头，“家里没这么多银子。”她想给朱英换一辆马车。
朱英放下碗，好奇问道：“这乳水，多少银子？”
“这一小碗，就要三钱银子，牛为耕种之用，极少产乳，也是碰上了好时候。”李清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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