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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啥时候有这大孙子？
“皇祖父，孙儿回家了。”朱英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哪知一只皂鞋飞过来，老朱红着眼圈：“咱以为你忘了，原来你没忘。”
“为啥不回来，怕咱？还是怕这宫里容不下你！”
朱英破涕为笑，“不是，雄英想证明给皇祖父看，哪怕不是皇长孙，雄英也能为大明建立功业。”
“傻孩子。”
老朱赤脚走过来，抱着孙儿嚎啕大哭。
老两口最珍视的大孙，真的回来了，拥入怀中踏实的感觉，又想起小时候抱他的时候，这孩子长大了。
萧敬抹了抹眼角，朝詹徽和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跟自己出去，悄悄关上殿门。
“给咱说说，这些年去哪儿了？”
老朱八百个好奇心。
“渔户居无定所，在大江两岸谋生，最远到过巴蜀的泸州府，那里的化子很多，行如无赖，在街上强乞。”
“还去过江南之地的杭州府，那里小偷大盗很多，逾墙穿壁，最有名的是一伙叫白龙挂的贼，他们在偷米时，以白布为长索，跨墙出来，被百姓叫白龙挂。”
“在扬州府时，遇见过一伙水老鸨，专门在水上讹诈商人，在船上与商人吵架，假装失足落水，久久不出，同伙与商人索命，讹诈银两。”
“在巴郡，有一寺庙座叫涂山寺，那里的主持是个好人，逢灾年给百姓施善粥，还会留过往的商客过夜，孙儿就曾得过他的恩惠，夜里，总有宿客睡不着，讲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
“还有楚州的东飘子，他们贿赂官兵，在河里打劫，白天就把船埋在泥里，到了夜里，再挖出来行劫，孙儿就见过他们劫人。”
“孙儿这些年的经历，说上三天，也说不完。”
这些大孙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老皇爷听的入迷。
老皇爷仿佛想弥补缺失陪伴的这几年，开口说道：“给咱说，咱爱听。”
“在京畿南部的灞州一带，有个女响马，百姓都叫她母大虫，藏在官道草丛中绑人，管富裕的商人叫沉香，平头百姓称为柴火，孙儿就差点被她们绑走，幸亏，那时孙儿骨瘦如柴，渔户出身，想来没有人赎，才悻悻逃过一难。”
老皇爷听到这里，又惊又惧又怒，他游历过四方，知道轻描淡写说出的话，是多少次死里逃生才有的机会。
难怪，难怪大孙和宫里的皇子皇孙不同，吃多少苦，就长多少见识。
祖孙见面，有很多话想说。
“可知你皇祖母有多想你？”
朱英低下头，他“走了”之后，同年，马皇后也跟着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她老人家有多伤心。
“孙儿回来。再也不走了。”
“孙儿要陪皇祖父长命百岁，不，长命万岁。”
“嗯。”
老朱欣慰大笑，忍不住点头。
朱英这些经历，不知不觉就说到了黄昏。
像是过了很久，可对于老朱而言，只是短短一瞬，仍有些意犹未尽。
期间，萧敬悄悄送来酒菜，又悄悄退了出去，不打扰祖孙二人重聚。
朱英看了眼天色，站起身：“皇祖父，快宫禁了，孙儿明天再入宫陪您。”
老朱板着脸，“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今晚就先和咱在奉天殿挤一挤，小时候，你还躺在咱和妹子的中间，睡觉给咱滋了一身尿，这就忘了？”
“可是……孙儿这么大人了。”
“再大，你在咱眼里，也是孩子。”
朱英无奈，只能陪老人继续喝，不一会儿，便趴在御桌上，露出满足的酣睡之态。
“这小兔崽子，终究是个孩子。”
老朱嘲笑大孙的酒量。
伸手将他拉起，娴熟地把他扛在身上，放在乾清宫的塌上，萧敬连忙上前帮忙脱鞋。
老朱看着酣睡的朱英良久，才悄然走了出去，眼中露出如刀子般锐锋的杀机。
“杭州府的白龙挂，扬州府的水老鸨，楚州的东飘子，霸州的女响马，派锦衣卫去剿了。”
“再去涂山寺，赠一百两银子，若那主持问起，就说宿客赠的。”
萧敬连忙记下。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紫禁城。
朱英睁开朦胧的眼睛，金黄帐幔映入眼中，塌上和周围，已经不见老爷子的身影。
萧敬推开殿门，一股新鲜空气迎面扑来，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暖暖的照进大殿。
“奴婢伺候小皇爷洗漱。”
宫娥端着锦盘，锦盘上早已不是孔雀绯袍。
而是皇室子孙才能穿的赤袍，两肩各绣着一条盘龙，腰系白玉带，皂鞋也换成鹿皮的。
朱英张开双手，丝毫没露怯。
“萧公公，皇祖父呢？”
萧敬知道，这位皇长孙殿下是位狠人，不敢丝毫僭越，微微屈身小心翼翼道：
“群臣以为长孙薨逝，陛下今日高兴地昭告百官，您回来了，不仅昭告天下，还命人通报燕王，宁王等诸王。”
不知道，朱棣听说自己是皇长孙，会有啥反应？
“殿下别叫杂家萧公公，叫杂家小萧子。”
“杂家小名保儿，敬是陛下恩赐的字，殿下叫杂家啥都成，就是别叫公公。”
公公那是给百官叫的，朱英是主子，自然要叫贱名。
萧敬听他叫公公害怕。
朱英知道，在宫里并不是谁地位显赫，就能活到最后，他爹朱标和母妃常氏，地位够显赫了吧，现在都死了。
想要那个位置。
从今天开始，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
这宫里，想要他死的人很多，哪怕是老朱在身边，也未必能护佑他周全。
而他能利用的。
也不过是皇长孙这个身份，高处不胜寒，从今天开始，这个位置，也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
此时，东宫春和殿。
“陛下留朱英很晚，还让他睡在乾清宫，今日一早就昭告百官，长孙殿下回来了。”
吕氏听着心腹太监禀报。
她最不希望的事，还是发生了，但她早已预料朱英回宫。
“只要这小畜生敢回来，本宫就能再送走他一次，那个位置，只能是允?傻摹！
吕氏在宫里权势很高。
名义上，还是朱英的母亲，哪怕朱英千万个不愿意，也要认她作娘。
她这个太子妃。
辈分摆在那里，她是朱雄英的长辈。
“母妃，大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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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大哥，那个贱种！”
吕氏不怕说开，这些年，在宫里经营不少根基，更遑论这里是她的东宫。
“不管谁回来，那个位置，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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