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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孩子一般都回不来了,少数有几个回来的,要么过不久就死了,要么迅速崛起为新星。
艾尔薇安有一次被抓过去,她是刚好替换男孩去做实验的那一个。
她记得自己从外面望进去,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用锁链束缚着男孩子。
他黢黑的瞳仁散发森然冷意,从脖子爬上面颊的数道黑色裂纹,时不时划过蓝光,骇人的阴郁,那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龙图腾。
手腕、脚踝、脖颈都扣着铁链。那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他曳动铁链时发出的,一旦静止,一切又都归于死寂。
他狭长的眉眼间镀了一层幽冷的寒意,像终南山云遮雾绕的雪峰。他看了她一眼,眼里似乎有些别的什么,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却跟铁链声音一样归于死寂。
他们都不敢说话。
男孩隔壁那一间牢房环境很好,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庭院,有一座小木屋,居住的是一个灰色头发和眼睛的孩子。
那个孩子好像是重点实验品,已经习惯了一切的实验,并且能够完好的承受。
艾尔薇安在后来和这孩子关系一直很不错。
孤岛是噩梦,里面的实验更是人间炼狱。艾尔薇安被绑在实验台上,脑袋上贴着冰冷的机械仪器,那是一种精神力的实验。
她凄厉惨叫,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四分五裂,混沌之中只感觉半被火焰淹没。有什么东西侵蚀着大脑,再到全身,刺痛逐渐蔓延,蜿蜒曲折,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
那种从全身的关节、骨骼、胸腔、头颅都一起碎裂的声音,那种全身扭曲的痛苦。
这是一片愈陷愈深的沼泽,与世无争,才是最大的笑话。
她在实验台上神志不清的时候,耳畔不绝于耳的是来自隔壁同样凄厉的惨叫、嘀嘀咕咕讨论数据的轻语、骨骼碎裂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嗡嗡作响,令她陷入混沌之中。
艾尔薇安无比庆幸自己活着走下了实验台,尽管在后面的日子里也不能免除再次被抓去实验,但至少没有第一次那样痛苦。
她的身上淤伤布满,手臂上是细密的针孔,脸色苍白。那些穿着实验人员会笑眯眯地对她说“谢谢”或者“请”之类的话,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机械仪器贴在她身上。
曾经有不少孩子没有活着走下实验台,也有不少孩子在活着走下来之后,像鲜嫩的花朵衰竭凋零一样逐渐虚弱死去。
艾尔薇安很高兴自己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一次艾尔薇安因为撒谎被举报后,被单拎出去处罚,男孩紧跟着她一起出去。
她被拎起来,带到了单间。审讯她的是孤岛的首领之一,他身材修长挺拔,眼角眉梢都笼罩着一层血腥气。
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平日里笑得温和,实际上比谁都狠毒。
大家叫他霍兰德,他也会时不时来上课,只不过课程内容总是随心所欲。
就像是成绩好的学生总会是老师的心肝宝贝一样,霍兰德令他对艾尔薇安比其他孩子多了几分宽待。
艾尔薇安很会顺杆往上爬,霍兰德亲近,她就追着就叫霍兰德老师。
霍兰德给她起了个名字,iris——爱丽丝,彩虹。
霍兰德对她倾囊相授,但是他从不为她抵挡风雨,只是肆意地把她置身于最危险的环境下。
“iris,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吗?”霍兰德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艾尔薇安摇头,“我没有错。”
“孤岛的孩子不会说谎,也不能说谎。”霍兰德低垂下头颅,看着女孩。
艾尔薇安身上有那些个天真、繁芜、阴凉、世故,带一些淡淡的邪恶,显出倾颓的味道。
“是您教我,一切都太过于沉重了,所以只要你抓住自己的灵魂,弯个腰也没有什么。”艾尔薇安说,“我抓住了自己的灵魂,所以撒个谎也没有什么。”
霍兰德笑了,“你说的很对,可你还是错了,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我没错,老师。”艾尔薇安反驳。
“你会知道的,iris,你错了。”霍兰德摇摇头,“做错事是要接受处罚的,你也一样。”
霍兰德没有说话,看着身边的人抓着她出去。
后面受罚的记忆稍微有些模糊,艾尔薇安记得自己被按在地上,膝盖磕在阴森森的青石板上面,雨水哗啦啦地淋下来,她连眼睛都睁不太开。
男孩扑在了她的身上,无数把刀砍在他背上。疼痛的感觉令他介乎清醒和昏迷之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分辨不清现实和虚幻,可他还嘶哑着嗓音告诉她别乱动,佝偻着背遮住趴在他膝盖上的女孩。
那时天上地下都是雨,夜那么深,在那陌生的囚笼里没有人帮他们。
她怎么能不依赖不相信他呢?
豆大的雨点、她眼角的泪水和他身上的血,在同一时间划过脸颊,像硫酸一样的倾盆大雨侵蚀全身。
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点,这种场面那群人似乎是乐见其成,在霍兰德的制止下,愉快地把他们放了回去。
男孩昏过去后,人都散开了,只有艾尔薇安抱着他在雨中哭得撕心裂肺。
笼罩整个漆黑夜空的阴暗,像附在斑驳断墙上的尘埃被雨水一次冲刷干净。一点一点,全都剥落,漂浮进清新的空气里。
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凉,和砸落在身上的疼痛了。一把小小的伞,在她的头顶撑起了一方天地。一个无风无雨,安然无恙的世界。
霍兰德一只手撑着伞,低垂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的错误了吗?”
“我没错……”她仍然固执,微弱地回答。
“不,iris,我不听话的小彩虹,你错了。”他摇了摇头,“你错在让别人揭露了你的谎言,你要把谎话说得得心应手,跟真的别无二致,让谎话成为你生存下去的利器。如果这把利器反过来伤害了自己,那么就是你的错。”
艾尔薇安愣了愣,抬起头看他,沉默片刻后说:“老师,我错了。”
他将手中的伞塞进艾尔薇安的掌心里,转身离去。
“雨大,回去吧。”他的叮嘱,也融化中雨幕之中,“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有点难挨,只要你撑得住,撑到这孩子伤好的时候,就能拨云见月了。”
男孩的伤好得很快,很快就活蹦乱跳了。伤口尚未愈合的期间,有不少人打算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
艾尔薇安却在这时候像护食的小狼崽,硬生生把所有人都打了回去。
她咬着牙流着血,把男孩之前的狠劲和技巧都学了个十足十。只是等人都走光了,又趴在他身边哭得稀里哗啦地喊疼。
艾尔薇安和男孩绑在一起之后,愈发无拘无束。甚至在争夺资源时,还插着腰装模作样,吵闹着要雨过天晴颜色的衣服。
在那种环境,简直是无理取闹,男孩凉飕飕地瞥了一眼尾巴翘上天的她,也没说什么。
不过总而言之,最后翻遍所有衣服也没找到她想要的雨过天晴。
本应该孑然一身,踽踽独行的两个人却走在了一起,互相取暖。
直到有一天,男孩和她坐在盛夏的花坛边,天上下着雨,他们共同把一件衣服撑起在头顶挡雨。
就在刚才,霍兰德告诉艾尔薇安,晚上他们会有一个庆典。他们的逆十字上需要一个人,来演绎撒旦的救赎,摒弃神的恩泽。而选择的那个人,正是艾尔薇安。
“晚上我们离开这里。”男孩告诉她,并且递给她一颗糖果。
艾尔薇安把糖果塞进嘴里,惊愕地看着他,在他说出制定的一切细节之后,才醍醐灌顶地发现,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蓄谋已久。
那是在什么时候呢?他们俩明明是形影不离的。
夜晚的盛宴上,孤岛的人为了他们将一个城市夷为平地而欢庆,他们把庆典的地点选在了教堂。
古老的教堂深处,艾尔薇安被绑在有翼蛇的花纹的十字架上。
在那群人的调侃声中,男孩手里端着两杯红酒,沿着长长的红毯走到十字架前。他把红酒端给站在台阶前的霍兰德和另一个叫鲁斯头领手里。
霍兰德眼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男孩,随即微微一笑,和鲁斯干杯示意。
霍兰德和鲁斯正在寒暄,男孩悄悄解开了艾尔薇安身上的绳子。
毫无疑问这引起了注意,但男孩面不改色地抓着她的手朝外狂奔。
这一突变令鲁斯不悦,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迅速下令:“抓住他们。”
男孩仍旧从容不迫,艾尔薇安却心慌意乱,握紧了他的手,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大脑一片空白。
“轰——”一声巨响,来自于教堂不远处的钟楼,震得教堂也晃了晃。人们被这爆炸吸引了注意力,男孩趁此机会抓着艾尔薇安突破重围,跑出了教堂。
“轰隆——”第二声爆炸声响起,教堂塌陷了半截,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乱作一团地争先恐后跑出教堂。
鲁斯阴沉着脸,眼中杀气腾腾。
霍兰德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幕,不慌不忙地沿着红地毯往外走,“两个孩子,能让双手染血的孤岛方寸大乱,可真厉害。”
“闭嘴吧,霍兰德。”鲁斯磨了磨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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