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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不发地只管拉着她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紧随他的步伐,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看。
她只是想要逃离孤岛。
男孩拉着她钻入丛林,四周一片漆黑,每一步迈出都极其坎坷不平。
朦朦胧胧有脚步声犹如背后灵一般紧随在身后不放,她心中千回百转,不断地颤抖。
“啊!”艾尔薇安脚踝猛地一阵钻心的疼,被石子绊倒,脚下一崴,摔倒在地上。
男孩急忙蹲下身,拉着她的手想扶她起来。可与此同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小腿,往后拖行。
她不断地颤抖,惊恐慌乱地看向男孩,“小哥哥!”
“iris……”男孩咬牙抓紧了她的手,似乎有意要向后面追来的人动手,可是耳畔层层叠叠的脚步声仿佛催命铃一般响个不停,后面的人群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那个人咧嘴笑了,他们烙在骨子里的劣性根,最喜欢看背叛的戏码,“小孤狼啊,你有两个选择,抛弃iris离开,或者和她一起留下来。我数三声,三……”
“不要……小哥哥……”她拼命地摇头,却感觉到抓着她手的力道逐渐削弱,泪入嗓眼。
“二……”倒计时仍旧没有停止。
男孩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颤抖地对她说:“iris,好好活下去,我会回来救你的,等我……”
“可是我怕……”她哽咽着,伸手想去抓住他的手,他却一点一点松开了手。
男孩勉勉强强地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却无比地哀伤,“iris,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我可以把你比作夏天吗?
艾尔薇安脑子一片混乱,来不及去细想他在说些什么,她只是睁大双眼,哀求地看着他,眼泪不断涌出眼眶。
“一!”最后一声随着一道惊雷落下,男孩转身,向着丛林的尽头狂奔。
那一刹那,艾尔薇安只觉得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消失了。
天空啪嗒啪嗒砸下两滴雨,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男孩最后那一句对不起,也被风吹散,被雨融化,艾尔薇安只记得他那一双死水微澜的黑眼睛。
艾尔薇安被带了回去,审问她的仍然是霍兰德。
霍兰德似乎是对她接二连三闯出的祸事习以为常,给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她倒了一杯咖啡,坐在了她的对面。
霍兰德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艾尔薇安,微微一笑,“如果一个筹码能让你学会狠心,学会仇恨,iris,我不听话的小彩虹,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说什么?”艾尔薇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倏地抬起了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缓缓地把手中的两张扑克牌,紧贴着桌面移至她面前,“我知道那孩子有一颗反叛的心,所以创造了一个机会,你们俩关系好,他一定会带上你。到时候把你们两个一块抓回来就行了,只是出乎意料,他居然逃掉了,只可惜了他是个种子选手呢。”
“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抽出其中一张扑克牌,把它随手丢开,又把剩下那一张捏在指尖,“……你。”
他还在不紧不慢地陈述着,艾尔薇安却气得全身发抖,倏地拔出霍兰德腰间的枪对准了他的眉心,手却在抖。
霍兰德却笑了,不急不恼地伸出手端了一下,扶稳了她颤抖的双手。
他像是循循善诱的好老师,柔声细语道:“手不要抖。”
“啪”枪掉在了地上,艾尔薇安莫名其妙有了一种无力感。
她杀不了他。
他从来不介意她犯下过错,哪怕是犯下弥天大错,他也只会是点着她的鼻尖,亲昵地取笑。但同样,他也不会包庇她的过错。
他让她感到陌生与焦灼,让她犹如在荆棘中岌岌可危的玫瑰一般,时不时哽咽。借此,让她学会痛楚与成长。
“iris,留在我身边不好吗?”霍兰德笑了起来。
艾尔薇安似乎没有听进去,低着头,脸色苍白,小声问:“老师,我会在巅峰上吗?”
“我会帮助你到达顶峰。”霍兰德笑开了。
“iris永远忠于老师。”艾尔薇安敛眸轻笑,眼中晦涩不明。
往后的时光里她在他面前将这句话耳提面命,决定了最后的成败。她在未来的日子里无比感谢这一句话,同样的,也为这句话感怀哀悼。
这一次逃亡失败仿佛是一个契机,霍兰德将艾尔薇安带在了身边,教导她,给了她特权。
但是艾尔薇安开始反反复复做噩梦,周遭的一切令她无法呼吸,所有的血液仿佛全部凝固,无尽缠绕的梦靥涌上心头。梦境中的一切都在狠狠地撕扯着每一处的神经,杂乱如麻。
艾尔薇安走出去找霍兰德,她打开霍兰德房间的门,发现他独自一个坐在窗边,没有焦点的目光冷冽地望着空寂的前方。
艾尔薇安突兀地闯入引起了霍兰德的注意,他侧过脸,眸光落在她脸上轻巧地打量了一番,眼里冰冷的杀意如被风刮散了。
艾尔薇安下意识挪移视线。
“怎么不敢与我对视?难道我对你来说,是危险的存在吗?”霍兰德的眼神平静如水,“这么晚还不睡,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的?”她瞬间警惕起来。
他却答非所问:“别让过去束缚你了,那样的你找不到未来。今天早上你对鲁斯说了什么?他那样气急败坏。”
“我跟他说,实验如果还想要继续进行下去,必须要每隔一个月才能进行一次。”她实话实说,“当然,我是用您的名义。”
霍兰德看不出情绪,挑了挑眉,“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想要看透谁,诚恳而又挑着眉?
“是老师教导我的。”艾尔薇安一本正经地重复他的教诲。
霍兰德又笑了,“iris,你从实验台上活下来,就证明你精神力的变强。那么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愿意成为实验品?”
“当然。”艾尔薇安回答坦然,她需要变得更强。
“你还真是毫不掩饰你的野心昭昭。”霍兰德笑。
艾尔薇安以为后来的f等精神力,正是因为实验的失败。
但彼时的她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手心,沉默了一会,突然说:“老师,我恨他。”
“我知道。”霍兰德把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的女孩子抱进怀里,“我知道,可是不能急,你先要变得强大才行。我总会让那个孩子付出代价的,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背叛。”
艾尔薇安心里堵得慌,“我恨他抛弃了我,我明白生死面前情感有多脆弱。我更恨自己的无力,恨死了。”
“那就跟我走,iris。”霍兰德很平静地发出邀请。
鲁斯和霍兰德的争斗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霍兰德每天很晚才风尘仆仆地回来,并且一身血腥气。
前路越来越坎坷,生活越来越艰难。拖到了后期,有时候连孤岛的孩子们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参战。
战斗不仅仅是内战,同样还有外界势力的攻打和突袭。每一天都有,无休无止,简直令人疲于应付。
霍兰德遍体鳞伤,艾尔薇安同样伤痕累累。
艾尔薇安曾看着浑身浴血的霍兰德,把脸埋在他沾染鲜血的掌心低泣,“我会在某一个清晨看见你死亡吗?”
怎么才能逃,怎么才能离开?她想要逃,她想要离开。
霍兰德伸出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和脸颊上的血迹斑斑,“春天会来的。”
艾尔薇安单独去了鲁斯的领地,密会了鲁斯之前下注的一个孩子——罗伊。
罗伊在孤岛的孩子中也是脱颖而出的几个之一,只不过和艾尔薇安交集不多。
自从鲁斯和霍兰德分裂后,他跟随了鲁斯。
这无可厚非,鲁斯目前也是在一步步将他往未来左右手的方向培育。
艾尔薇安之所以会选择来见他,正是因为上一次霍兰德和鲁斯的斗争,她和罗伊都有参与。他们站在各自阵营的头领身侧,两两相望。
艾尔薇安不清楚罗伊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到底是什么含义,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约他单独私下会面。
当她看到那个孩子真的一个人躲躲藏藏地来见她时,她就笑了。
她赌对了。
罗伊和男孩、她一样,都是叛逃者。
罗伊笑眯眯地问候:“贵安,iris前辈,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要和你做一笔交易。”艾尔薇安伸出手,“长期合作。”
罗伊抬眸触及她灿烂而灼热的目光,似乎是被烫了一下般,极快地挪开视线。回过神,他继续微笑着,“请说。”
“第一个交易,一个人的命。”艾尔薇安从容不迫地说道,嘴唇凑近他的耳畔,声音骤降,温度骤降,“他叫鲁斯。”
罗伊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双眼。
“恶棍鲁斯。”艾尔薇安的眼神一瞬间冰冷得可怖,唇瓣翕合,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我和他之间……”她冰凉的唇瓣伴随着冷风吐露刺骨的字眼,灌入他的耳蜗,“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艾尔薇安垂下眼睑,在罗伊耳边低语几句。
罗伊抬头时,眼中是灼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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