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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述因为动静闹得太大,被赵三约谈了,大概是起了疑心,以至于一连好几天戚晚安都没有看见他人影。
戚晚安还找赵述下属问过两句,对方仿佛是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犹豫犹豫说了实话。
赵述被赵三打得爬不起来,是因为戚晚安的问题顶撞了赵三。
这时候按理来说不应该去找赵述的,但是这戏也得演全了,不能是个赵述的独角戏吧?
想到两个人的交易,也确实担心赵述伤势,戚晚安去看望了赵述。
去时候只看见赵述正在背对着门褪去外衣,听闻脚步声,他先是一顿,肌肉紧绷,然后又松懈了些,继续脱衣的动作。
两个人倒是都没说话,赵述露出疤痕遍布的后背,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陈年的伤,看得都令人觉得惨不忍睹。
戚晚安心知肚明,因为从喉咙里溢出他支离破碎的名字的时候,她能够感知到。
也难怪,赵述是在血路里拼杀出来的,别说遍体鳞伤了,活到现在都算是极其幸运了。
现在他背上又添新伤,应该是赵三刚打的。
戚晚安站定在赵述身后,“赵述。”
“怎么?”赵述的语调有些冷淡。
“你不是有更聪明的法子吗?干嘛硬要争口气,被打成这样。”戚晚安表情复杂,在四周寻找起伤药来。
赵述突然嗤笑出声:“戚晚安,你又在惺惺作态什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之间说到底,不过是美色换利益,装出这副陈腔滥调的深情模样做什么?”
戚晚安表情微变,“你是什么意思?”
“戚晚安,给你台阶的时候下来好吗?”赵述像是叹气,转过身面对她,“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小姐吗?只不过是金丝雀而已,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换一只更听话的。”
“赵述!你把我当什么了?!”戚晚安扬起眉梢,苍白的脸庞涸开浅淡的红晕,眼眸里充斥着怒火和失望。
“好啊。”戚晚安也笑了,眼底半点笑意都不见得,冰冷得刺骨,“你换啊,反正也是时候厌倦了,刚好,我也不需要你了。”
她解下脖颈上的宝石链子,褪去手腕上的金镯,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这些全是赵述送的。
“你的东西都还你,放心,剩下的我会让云鹏叔亲自送来。”戚晚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刚刚下过一阵雨,她赤裸着双脚,徒步走过粗糙潮湿的地面,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眼眶微红。
赵述睁着酸涩的眼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由咬紧了牙关,顿时就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到底是赵三还是赵述的授意,赵家开始反扑家了。
但是戚晚安如今可学聪明多了,吕家有了抗争的力量,戚晚安并不在乎此时此刻的撕破脸面。
倒不如说她需要一个契机和赵述闹掰,然后证明自己。
看到赵三拙劣到懒得掩饰的手段,戚晚安也只是讽刺地笑笑不说话,还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戚晚安已经接手了七七八八吕鹤别的旧部,她从来都聪明,又是吕鹤别和赵述手把手教出来的。
其他家族也隐约注意到戚晚安现在操持的吕家稳住了势头,对戚晚安也开始尊重起来。
不过苏宁不管,他是怼天怼地怼空气,路边经过的狗都能被他踹一脚。
他说完了对于这次会谈的配额,却意外没有得到赵述冷嘲热讽的反对,有惊讶。
那个疯狗什么时候不横在他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和他叫板了?
哦,原来这次赵述却没有来,大概是病了吧。
“他病得不轻呢。”不远处远道而来的戚晚安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事,偏着脑袋淡淡说。
苏宁转过头,戚晚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宛若一朵从鲜血尘埃与白骨尸骸里盛放的桃花,长在坟冢边,娇妍却冷清。
她果然是吕鹤别教出来的孩子,有好皮相,底下又有灼灼的野心。精乖又伶俐,温柔又强势,一切都恰到好处。
戚晚安轻笑一声,继续说:“是赵三告诉我的,赵述病得不轻。不过,苏宁,你也不要太得意了。”
她一步一步走近,在苏宁面前站定,带着礼貌的笑容,可是那双眼睛里却全无笑意。一瞬间,苏宁以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吕鹤别。
“苏先生,以后走路的时候还是别把头仰得太高了。即使前面没有赵述绊你一跤,也会有别人代替他。毕竟到时候如果摔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可惜了。”戚晚安笑眯眯地说。
苏宁哑口无言。
戚晚安把话说得义正词严,背脊笔直,端的十足十的优雅大方。
这些都让苏宁觉得,自己又看到昔日途径乔家壁画长廊时,看到的那个壁画上巍然俯视着他的那个南境霸者——龙家乔氏。
原来被践踏了进了泥潭里,她还能做回高枝的桃花啊?
他们将她攀折,可赵述又为她接枝,她像是涅??重生似的从原本不谙世事般的高傲里长出了尖刺,她会是比吕鹤别更让人忌惮的人吗?
这样想着,苏宁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这是他头一次对除了吕鹤别赵述以外的人虚与委蛇,“我会小心的,那个想替代赵述绊我一跤的人,我会处处提防。谢谢你的提醒,戚小姐。”
戚晚安也笑了,“我很高兴苏先生能这么想,祝我们两家合作愉快。”
苏宁看着戚晚安落座的身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站在台阶上的高傲少女,艳阳下的她眯着眼睛,身后祭祀的祠堂隐隐约约传出吟唱。
他越过戚晚安的肩膀能看到在佛前垂着眸子拨动念珠的吕鹤别,他们把动静闹得那么大,吕鹤别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戚晚安俯首对着他,平静地高傲地说:“滚回去。”
真有意思,没了吕鹤别,戚晚安仍然还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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