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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胭脂雪的裙子跟赵述曾经送给戚晚安的东西一起，一并被吕云鹏送还了回去。
赵述只是沉默，看着那些东西一个个被摆下。
他伸手接住了那条胭脂雪的裙子，目光落寞。
很早开始赵三就已经开始对他跟戚晚安的关系起了疑心，因为赵述表现得对戚晚安太上心了。赵述心知肚明，但是他才刚刚把戚晚安骗过来，哪里舍得松手。
直到某一次，他陪戚晚安去名下的店铺查账，戚晚安让他给自己买点面包店里的点心，他就去了。
买完一出店门，他抬头看过去，那个方向升起的浓烟，还有隐隐约约的警报声响，不断朝着那个方向涌过去的人们。
戚晚安！手里的纸袋掉在地上，点心撒了一地，赵述的眼睛短暂地失去了聚焦，他顿了顿，朝着那个方向极力地奔跑过去。
他能不清楚吗？吕鹤别不就是那么死的吗？是赵三在警告他吗？
只剩下一片灰落落的废墟了，大火夺走了一切，除了灰烬和遗憾似乎什么都不会留下。
赵述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此时此刻泵向了喉口。
“小桃花！”赵述踉跄地冲进那片废墟，匍匐在灰烬里翻找，他搬开板块扒开瓦砾，大声地呼喊着戚晚安的名字，“小桃花…….戚晚安！你在哪里？戚晚安！”
“冷静一点！请您冷静一点，赵先生！”上来拦他的人被他挣开。
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戚晚安就站在人群里，望向他。
戚晚安好像是有些惊讶，眼睛倒映出这方天地，既有火焰的倒影也有他。
该死！该死的！
赵述从那堆废墟里爬起来，大步朝戚晚安走去，用力地将戚晚安拥入怀中。
他手是颤抖的，呼吸破碎。
他在怕什么？戚晚安心想，他在爱谁？
这是失而复得的珍宝，而大火恰恰正是会暴露人们所珍视的东西。
“戚晚安……”赵述说话有些连不成声，用力做了两个深呼吸，仿佛才缓和回来一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捧着戚晚安的脸，脸色苍白得吓人，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了戚晚安一遍，目光带有审视。
戚晚安将手轻轻扶上赵述贴在他脸上的手，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看你太慢，所以出来找你。没想到着了火，我知道你担心，所以在原地等你。”
赵述还没有说些什么，戚晚安却紧盯着赵述惊慌失措的眼睛，步步紧逼着质问：“那么，你又在害怕什么？”
赵述居然退后了一步，哑口无言，心慌意乱地躲避开戚晚安的眼神。
他以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了数不清的爱，但是此时此刻却不敢剖白心意告诉戚晚安，他好像真的爱她了。
戚晚安却捧着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赵述，你在害怕，你是怕了你自己的爱吗？”
赵述没有说话，大力地拽过戚晚安的手腕，径直拉着她从这个火场落荒而逃。
他经过一辆辆鸣笛的车，经过千姿百态的人群，经过暗中窥视的眼睛，经过赵三的人的一句警示：“赵先生，你的弱点很难找，但是你太看重戚小姐了。”
而戚晚安只是凝视赵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火是赵三的人放的，不过没烧死她，她也正好试探一下赵述。
经历那一出，赵述隐约就明白了什么，而现在呢？要紧关头，把戚晚安推得越远越好。
只是……
他摸着那条裙子，眼睛酸涩得过分，“为什么要牵绊我呢？”
……
今天是吕鹤别祭日，戚晚安照常来看吕鹤别。
下了点小雨，戚晚安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一把伞在她的头顶撑起一片方寸的天，遮挡了淅淅沥沥的冷雨。
雨水顺着戚晚安的脸庞滑落，戚晚安还没有回头，却知道来的人是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转过头，赵述低垂眼眸望着戚晚安，难得一见的认真，脸上不带有笑意。
赵述低垂眼帘，问：“如果这一切没有那么突然，你会帮谁？”
“赵述。”戚晚安只是看着他，叫了他的名字，却不说答案。
“你会站在他那一边吗？”赵述再次追问，“他们说起你们的名字，无论是什么样的情感与色彩，都会并肩齐名。可我还好好地在你面前呢，所以在你这里，我永远赢不了他的是吗？”
赵述轻轻叹息一声：“你又何必透过我看他？何必从我身上找他的影子？这个世界上，你最像他。”
这个世界上戚晚安最像吕鹤别。
戚晚安是他养大的，身上当然是他的影子，一样的生性薄凉，一样的高高在上。
戚晚安也能对他说出那一句“寒灰炙手，人重人轻”。
赵述继续问：“那么你爱我吗？你爱我吗，戚晚安？”
戚晚安同样没有回答，诡异的死寂，只有轻轻的叹息沉溺进了雨水里。
“你为什么不爱我？戚晚安！”赵述突然爆发。
戚晚安凝视他的眼睛，“赵述，你爱的是我？还是你幻想中渴望成为的影子？”
“我知道你是一个二流货色，但我仍然爱你。”戚晚安垂着眸子，唇角勾起的弧度带有轻嘲，却不知道在讽刺赵述还是嘲笑自己，“我知道你这个人恶毒、混沌、愚昧、薄情寡性、翻脸不认人，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乞丐，可我却是真的想要接纳你。”
“那你就当着他的面，当着他的墓碑告诉我，说你爱我。说你爱我，爱我明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假，利益交换的筹码而已，我却还是蠢货一样一头扎进去的盲目。爱我像是傻子一样围着你转的天真。”赵述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假话说得那么真地说爱我，为什么在吕鹤别的墓碑前就说不出口？在他面前，你连骗我都做不到吗？”赵述笑出了声，“那他现在死了，能说了吗？”
他在漫天冷雨中质问：“戚晚安，你为什么不说爱我？”
“赵述，如果你觉得是时候松开我的手了，那就松开吧。”戚晚安这样说道，突然就笑出了声，连赵述都不知道那是释然，是冷漠，是嘲讽，还是挑衅。
因为戚晚安就那么在雨中笑了起来，“赵述，那你就放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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