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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王妃是真高兴，“往后我们晚安便是太子妃，再然后就是皇后。”
戚望亭倒是有些不虞，尽管自己妹妹是要嫁给自己的刎颈之交，“晚安尚且年少，怎么嫁做人妇？”
“你当你妹妹是你吗？少在这里添乱！”原本木讷到有些沉默寡言的清河王此时此刻也是喜上眉梢，对着儿子吹胡子瞪眼。
清河王妃还不忘记提点戚婉宁一句：“晚安都已经定下了，婉宁，你多少也给我看看。”
戚婉宁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勉强应声。
清河王和清河王妃二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清河王捋了捋胡须，道：“十里红妆，总归是要有的。我戚家不缺钱，这嫁妆也不能短了晚安的。”
“那是自然。”清河王妃异常赞同，“嫁过去，总是比不得家里，这辈子最好的吃穿用度都得备齐了，说出去也能挺直了腰杆子，不会在夫家受委屈。”
“我们家晚安是名门贵女，金枝玉叶。我们戚家说得上是天潢贵胄，高门显赫，她既然是戚家的掌上明珠，嫁过去也得是正室嫡妻，受不得委屈。”清河王点头。
婚期定在来年开春，戚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反倒是身为主角的戚晚安成了一个闲人。
不过当夜顾青云就再次暗地里翻墙，进了戚晚安的房间。
外面夜色幽幽，顾青云站在门口，直勾勾地望过来，多少是有些渗人。
戚晚安却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地提笔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六皇子深夜探访，有何贵干？”戚晚安问。
顾青云道：“你答应过的，嫁给我。”
戚晚安抬眸，“我是答应过，可是你做到承诺了吗？你向惠帝求到赐婚了吗？那你要我怎么做？抗旨不遵，然后满门抄斩？”
顾青云一时失语，而是直直地盯着戚晚安，眼眸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佛口蛇心，你口蜜腹剑。”戚晚安嗤笑，“两个背地里，阴私里的人，怎么并肩同行走阳关大道？”
戚晚安定定地看向他，道：“顾青云，我们是一类人。同类走这条路，难走得很。”
顾青云的视线落在了戚晚安的影子上，缓慢地问道：“你想要当皇后，如果我当了帝王呢？你也愿意？”
戚晚安笑了，“你可以试试看，我会守住我有的一切的。”
“我若是真当了帝王，你当然也会倒戈相向，你这样的人我又怎么能不明白？”顾青云盯着戚晚安的脸庞，也笑了，笑意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森，像是水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戚晚安知道，这下子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摆在了明面上，到时候也算是和顾青云撕破脸了。
顾玉融和顾青云势必会有一争，而支持顾玉融的戚家也会站在顾青云对立面，就连戚晚安也是。
那些岁月，到底是一去匆匆，再也回不过来了。
这小半年匆匆而过，春来，顾玉融和戚晚安的婚礼也逐渐靠近。
本来这盖头应该是戚晚安自己绣制的，不过戚晚安不擅长女工，是打算让绣娘跟着嫁衣一起绣好了的。
不过前几日却是顾青云暗地里送了一个绣工精美，金丝银线的盖头来。
戚晚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顾青云亲手绣的。
无他，顾青云母妃曾经女工一绝，却不得惠帝宠爱，于宫中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唯一的依仗就是生下来了六皇子。
顾青云从母妃身上学不到别的东西，只有绣工。
宫里人都是踩低捧高的，克扣月俸和夏日冰块，冬日炭火，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他母妃性情软和懦弱，只是忍气吞声，自己做些绣品去换钱来买冰块炭火，顾青云也会在旁边帮忙。
因为这个，顾青云从小到大都没有少被其他兄弟姐妹们嘲笑，直到他渐渐地成长为无人胆敢招惹的模样。
后来母妃死了，他被养到了皇后膝下，日子好过了许多，但有时候他还是会怀念那个懦弱却爱他的母妃。
戚晚安却从来不擅长女工，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花费功夫，于她而言这学来无用，更不感兴趣。
所以遇到了这方面的课业，她都是交给顾青云做的。顾青云每次都一边咬着牙骂骂咧咧，一边帮戚晚安绣好。
戚晚安那时候还时常说顾青云贤惠，若顾青云是女子，而她是男子的话，她定是要排除万难也要把顾青云娶回家里去。
顾青云下次若是真与戚晚安对上，定不会心慈手软，可他却因为戚晚安不会绣盖头，亲自绣了盖头送来。
戚晚安大婚时，也真的戴着这个顾青云绣的盖头，与顾玉融拜堂成亲。
婚礼是办得隆重华丽，百里红妆，凤冠霞帔。铺了万里锦红，大摆流水宴席，普天同庆，举世皆惊。
然而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戚晚安闺房之中，清河王妃正在为她梳妆束发，戚婉宁就在一旁看着。
清河王妃轻柔地为戚晚安梳头，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语落，清河王妃搁下檀木梳，从自己的陪嫁里挑了一支红宝石钗子为戚晚安插上。缓慢的，温柔的，眼底盈满了慈爱与不舍。
她望着镜子中落落大方的戚晚安，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送戚晚安走出房门，戚晚安就已经一步三回头，步步不舍得。
戚婉宁上前轻轻放下她的盖头，梦呓般低语：“晚安，清河王府永远是你的家，你永远是清河王府的小郡主，我也永远是你的姐姐。”
“姐姐……”戚晚安有话却难言。
“去吧。”戚婉宁轻轻推她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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