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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晚安转过身，“怎么了？”
龙雍伸出手，指尖划过戚晚安的发端，捻起一片玉兰花花瓣，“玉兰落下来了。”
他垂着眸子，即使是戚晚安不说穿，他也只敢抚摸戚晚安的发端，以这种姿态。
戚晚安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才笑：“那就谢谢你了。”
“诗集里头有很多说月亮，说太阳的吧？”戚晚安突然提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龙雍愣了愣，回答：“因为有很多诗人爱上了日月。”
戚晚安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爱上日月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历史上，从来不曾有人拥有过日月。”
龙雍沉默着跟上，摊开掌心，玉兰的花瓣静静地躺在交错的掌纹间。
谁能凭爱意将日月私有呢？
日月属于风光，戚晚安属于世人。
戚晚安前去拜见虎威真君，久别重逢，虎威真君这几日都很开心。
师兄弟们陆陆续续回来，恍惚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大家仍然热热闹闹地在一块。
除了戚晚安又去白銮的墓前站了许久，静听坟茔。
明日便是她的封神，戚晚安也说不出心头的思绪万千，究竟是惶恐不安还是惆怅难过。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左右是睡不着，戚晚安还是跟从前那样，喜欢抱着枕头去找师叔或者师兄。
六出纷飞，她抱着枕头，踩着一地凄清月色，路过庭院时玉兰花吐息。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戚晚安驻足片刻，环视周围熟悉到陌生的一切，却偏偏又想起来芒寒色正的少年。
她的白銮师兄，回不来的故人。
屡变星霜，沤珠槿艳。枕山襟海，千岁鹤归。
夜深时刻，虎威真君的屋中却还是点着火烛，门也敞开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他原本伏案画符，那些符纸画了一叠又一叠。
画了许久，他才停下来，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挑了一本书翻看。
不消片刻，他合拢书，看向了出现在门口的戚晚安。
自打戚晚安来了他这里以后，无论出什么事情，虎威真君都留个门，就怕戚晚安晚上睡不着摸过来找他。
“睡不着？”虎威真君问。
“果真还是师叔明察秋毫啊。”戚晚安笑嘻嘻地凑过去。
虎威真君摇摇头，“怎么了？明日封神榜揭晓第五名，板上钉钉是你，你无须忧心。”
戚晚安撇撇嘴，“谁担心这个了？我是担心我们走后，你这空巢老人得寂寞无聊。”
虎威真君被她气乐了，“戚晚安，你大半夜寻过来就是为了气你师叔吗？”
“哎呀。”戚晚安换了个说法，“师叔你枕山栖谷，沂水舞雩，只是一个人待着难免无聊嘛。”
“你在想什么？”虎威真君勘破她心中所想。
戚晚安眨了眨眼睛，问道：“师叔要不要跟我回昆仑山？跟我爹爹做个伴吧。”
虎威真君顿了顿，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不日便封神前往天庭，留我和你爹在昆仑山两两相对做什么？我还不如在这头好好待着呢。”
“哦——”戚晚安猜到虎威真君不会走，但还是提了一嘴，表情多少不太高兴。
虎威真君又戳她脑门，“要封神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没个正形？玉兰有君子之姿，你怎么是半点没有？算得起来，几时才会长大。”
“这并非是我说了算的，但是你迟早会如愿。”戚晚安捧着脸笑，“而我呢，在你们的保护下，终究会长大。”
“你啊。”虎威真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了笑。
他将一旁堆积着的厚厚一大叠符纸拿起来，塞进了戚晚安的香囊里面，那是他写了一夜的成果。
戚晚安眨眨眼睛，“也不用那么多吧？”
虎威真君道：“多多益善。”
这一路上不声不响错过多少曙光与霞光，为了探求一个真相，朝着张望不到的前方走着。
成神这两个字如同信仰般印刻进了肌理与骨髓，但是却无人解惑。
虎威真君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在正经场合把戚晚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师兄弟们都赶紧赶慢回来，能回来的都提前几日回来，为的就是看戚晚安封神。
戚晚安颜丹鬓绿，云鬟雾鬓，袅袅婷婷地走出，惊艳了一众人。
浮翠流丹，端的是花输双颊柳输腰。
小师妹是真的长大了啊。他们心中如是想道。
封神榜上第五位上名字逐渐显现，虎威真君手持封神榜，朗声念出上面的姓名：“戚晚安。”
“戚晚安，封神，尊号玉殊。”虎威真君道。
她没有司职，昆仑山作为了她的领地，只是听候调遣。
戚晚安垂眸，“弟子领命。”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身份高低，弟子便是弟子。
……
封神第三百六十五日，封神榜首位揭榜，也是封神榜上所有新神正式受命的时刻。
过去的那几日，排行下来，封神榜首位是谁早已经不言而喻。
第五位，戚晚安。
第四位，武衡。
第三位，龙泽。
第二位，朱厌。
第一位，龙雍。
龙雍是榜首这件事情几乎是毋庸置疑的，戚晚安早就知道，因为虎威真君卜卦的命数如此。
她只是仍然还会想，若不是因为她，榜上有名的必定还有白銮。
“龙雍，封战神。”虎威真君道。
话音落下，封神榜金光大作，徐徐飘到半空之中，榜单上三百六十五个姓名齐齐闪烁着，底下正是对应的三百六十五名真神。
在虎威真君的目光示意之下，龙雍为首上前，抬手伸向半空之中。
由他上前，揭下这封神第一榜。
原本墨水浸润的三百六十五个姓名散发着金光从封神榜之内飘逸出来，以碧空万里为书。
伴随着新神们的上位，旧神们的身姿出现在了那些名字对应的后面。
而戚晚安的姓名后面对应着的，正是天狐真君。
如果新神的上位意味着旧神的陨落，那么这个意思就是……戚晚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在那些旧神当中，都是极其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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