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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彦瑜闭着眼，发髻歪到一边，几缕发丝散落在耳侧，粘在带血的外袍上，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脸灰扑扑的，全身上下的衣衫破烂不堪，腰间的白凝佩也不知掉在了哪里。
干燥的岩石上也摊开了一片血迹，彦瑜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安静盘着腿坐在冰凉的岩石上，单薄的身子半点挡不住洞口处吹进来的阴风。
“刚才谁上楼了？我不是说只打扫到第三层吗？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先生，我看见彦瑜上去了！”
“对，先生，我也看见了。”
“先生，也许彦瑜忘记了上面不能去。”
所以人带着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仿佛已经确定是他放的火，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负责人老张揪住彦瑜的衣领，一下子把他从队伍中拽出来：“你不是故意的什么？是你放的火？你为什么不遵守禁令？”
彦瑜一张好看的小脸很快爬上绯色，喘不过气地咳咳两声：“是…是有位师哥叫我上去帮忙拿份卷宗，说是掌门急需用，顶楼黑，看不见，让我带个灯盏上去。”
“让你帮忙你就去帮忙了，你就不会去问问别人，不知道顶楼是放重要宝物的地方，能是你们有资格上去的吗？没脑子吗？都带灯盏上去了，这火不是你放的是谁放的？”
不知道吗？有资格吗？没脑子吗？
彦瑜突然哂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天衍门发生这么大的事，估计除了焚雪宫都传遍了。
掌门副掌门和几位长老神色凝重地匆匆赶来。
老张和书堂先生立刻跪下向他们请罪，一脸愧色。
“掌门，是我的错，我不该擅离职守，造成今日的意外。”
“掌门，是我，是我带这群孩子过来，否则也不会……”
掌门抬起手，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想知道，是谁有胆子放火？毁我天衍门数代传承下来的宝物！”
清律堂，一鞭一鞭打在脊背上的响声传到外面，不少人的脸上露出含着几分快意的不忍。
“这样会把彦瑜打死的。”冯如莹双手紧攥着一起，对一旁的裴策道“我们去找华殷长老吧，她一定不会不管。”
“嗤！”楚霏儿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以为华殷长老不知道？焚藏书楼这么大的的事，天衍门上下谁不知道，华殷长老到现在不露面，表达的意思还不清楚？”
裴策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又重新闭上。
冯如莹双眸凝满了雾气，双手放在楚霏儿的胳膊上：“楚姐姐，八十一鞭，这才一半，再打下去会没命的，我们去求求掌门和各位长老，好不好？”
楚霏儿甩开她的触碰：“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他的命能值什么钱，死一百次也不够赔的。”
“说你看上了人家还不承认，要死要活的，不就一张脸吗？不然等他死了你去殉情，正好少一个竞争对手。”
楚霏儿说的恶毒，但冯如莹却独自抹泪，不再吭声了。
裴策和林烨君的眸光皆闪了闪，如果有机会，他们还是想去华殷长老座下，毕竟那是越级赢了分神后期的人啊，谁不崇尚实力。
行刑完毕，彦瑜的凡人之躯早已昏死过去。
“扔到镇魔崖，生死不论。”
彦瑜拖着沉重的身体，眼底情绪翻涌。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在那女人飞升之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替他师尊清理门户，他们高高在上的华殷上神不需要有一个污点，一个废物的弟子。
八十一鞭，百钉穿骨，毁他灵根，去他修为，扔到镇魔峰，任他自由自灭。
可惜，他不想死，掉入万丈深渊，带着邪魔入体的身躯又爬回来了。
熟悉的一幕比上一世提前了这么多年，倒是因为没有修为省了断魂钉入骨的步骤，身体免受二次伤害。
彦瑜慢吞吞地挪到洞口，幽黑的深渊升出腾腾浓重的雾气，仿佛稍不注意就要将他拽下深渊，吞噬一切。
他迎风站立，对着那悬崖抿出一个笑，也许就这般掉下去，再次任由魔气入体，他便能很快重回上一世的巅峰。
“笑什么笑，没看见你要掉下去了？”
华殷没好气地将人推进山洞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知道人被关在镇魔崖后，她赶紧出了焚雪宫，连华大华二说的话都没有理会，直接往他这边赶来，就怕出了什么意外。
她也听说过，历年来被送到这里的弟子，没关上几年，大部分都熬不过去，逐渐被深渊折磨引诱，没意识地跳下去。
看彦瑜刚才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才几个时辰，就坚持不住，好歹一世战神一世魔尊，心性这么弱。
“师尊？”彦瑜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华殷，呆呆愣愣。
“还知道我是你师尊？刚才我要是晚到一会，你是不是就要跳下去了？”
“弟子没有。”彦瑜低着头，诺诺地回道，“只是，只是弟子不敢相信，师尊为什么会来……”
“我是你师尊，我不来谁来。“
“师尊……”彦瑜在齿间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到底为什么不一样了？
“还好我及时赶到了。“华殷施了一个净身术，又从纳戒重取出一件白色外袍披在他身上，一脸正色地叮嘱：“我告诉你，受再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为师也能将你拉回来，所以不要随便有轻生的念头。”
彦瑜盯着她弯腰后露在他面前的雪白的脖颈，可惜几百年前她就没有及时过，现在他也不需要了。
不过，他还不清楚他的好师尊身上发生了什么，昨晚的试探也只试探出来没有被别人夺舍的结果，他实在好奇，到底什么原因导致她一改上一世对他的不管不顾？
华殷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扯着他的衣领气冲冲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入魔了，再重回多少次我也照样对你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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