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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精巧细致，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哦！”
“混沌，混沌，水灵灵的混沌！”
“粳米，刚收成的粳米，物美价廉呵，好机会不要错过！”
“好酒，好酒，更有上好的女儿红喽，珍藏多年，只此一家嘞!”
......
即使没有了灯会的渲染，正阳街上却还是热闹非凡，喧嚣的街道上，人们竞相吆喝着自己的商品，期待着能以一个好的价格卖出去，高昂的分贝，过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大概便是最具“人气”的场景吧。
难得又出来一趟，翠香自是逛得开心，左瞧瞧右瞅瞅，东摸摸西碰碰，像极了初到城里的孩子。
只不过这一路街上行人的目光并没有被这灵动的少女所吸引，而是全都被她身旁的青衣少年聚焦。那些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怔怔而痴。
远远地看着那都算好了，有的甚至一直跟着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令得少年颇为不自在，忙问身旁的少女：“香儿，他们怎么都那样看着我？”
“可能叶虹哥哥长得有罪吧！呵呵”翠香忽然灵机一动，掩嘴笑道。
“香儿什么时候也这么调皮了？”叶虹白了一眼翠香。
“好了好了，我们不理他们就好了！再说了，叶虹哥哥长得这么英俊，还不许别人多看几眼啊！”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们是先去买东坡肉狮子头的食材呢，还是先去看看那个算命先生？”
“这还用问吗？肯定先去看那算命先生了！”叶虹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翠香不解。
“难道香儿想提着一大堆肉然后去算命？还是香儿想买好肉去孝敬那算命先生让他给香儿求个好命？”叶虹反问道。
“也是，那我们先去那吧！”翠香回道。
那算命先生却是位算命老先生。
老先生此刻，正在街道的一角悠然自得地抿着清茶，神情自若，倒颇有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味道。
他旁边竹竿上“算命，看相，占卜，解梦”几个大字则显示了他的身份。
摊桌前整齐地摆放着古朴的铜币，圆口正方，依次陈列，散发着沉韵的气息，似得千百人的命运皆系于此。铜币旁的小木罐上塞着数十根长短不一的竹签，想来是卜筮所用。
他旁边还有一个约摸十岁的小女孩，扎着小辫，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正揪着老先生的衣袖，问道：“爷爷，爷爷，他真的会来吗？”
老先生闭目沉吟：“会来的，放心吧，爷爷什么时候骗过胧儿？”
叶虹和翠香赶到时，老先生的摊前并没有人，就好像，便是在等着他们一般。
倒是老先生身旁的小女孩一脸愕然地看着他，小嘴惊讶得能吞下半个馒头，这让他想起了香儿，刚见到他时，似乎也是这般痴痴地看着自己，不自觉间嘴角便扬起了微妙的弧度。
小女孩见他们走得近了，带着有些稚嫩的声音道：“好好看的哥哥！”
叶虹也笑笑回道：“好可爱的妹妹！”
一旁的老先生忽然开口道：“孙女没见过什么世面，让两位见笑了！”
“前辈客气了，这位妹妹也是童言无忌。”随后也没在这问题上纠结，直接道，“晚辈名叫叶虹，”指了指旁边的翠香，“这位是翠香姑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名字并不重要，便唤老朽前辈即可！”老先生微笑道。
“我们此来，有些问题，还请前辈指点一二！”叶虹拱手以示诚心。
“自然可以，不过也要遵守规矩，老朽这的规矩便是，五百文钱一句。如果接受不了的话，便请回吧！”老先生的语气不容置喙。
一旁的翠香闻言便在叶虹面前低语：“太贵了啊，叶虹哥哥，我们还是直接去买食材吧！还不知道这老头是不是真有本事呢！”
叶虹也是眉头微皱，脸上阴晴不定，不过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好！便依前辈所言！”
翠香满脸错愕，只觉她的叶虹哥哥莫不是吃错药了，连这都答应。
老先生旁边的小女孩则是一直盯着叶虹看，眨也不眨，似乎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怎么看都看不厌。
“听闻前辈会解梦，晚辈倒有一梦，还望前辈解惑！”说着便上前把那日梦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老先生，还简要说明了他和福伯的关系，以及在叶家的处境等。
老先生冥思片刻，而后徐徐道：“凡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入梦之人，便是你最为关切之人；而梦中之事，便是你眼下心中最为恐惧之事！”
叶虹心中微微一震，“前辈所言极是，不知晚辈梦中之事，几分成真，几分归假？”
翠香折了一根手指头，五百文。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噩梦无常，却也是某些事情的征兆，依老朽所见，此梦便是三分成真，七分归假！”老先生答道。
“不知前辈所言真在何处，假亦在何处？”叶虹追问。
翠香折了两根手指头。
“真在结局，假在过程！”老先生说的很平淡。
但是叶虹心中却激起了浪花，若真如老先生所言，那老伯他岂不是......怎么会？叶虹不解，还是问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翠香折了三根手指头。
“这便关乎命数了！吉凶祸福的预知通常是通过相学来测定，相学中名目繁多，诸如骨相，声相，行相，面相等，而叶公子的命数老朽便是观察面相而知，叶公子可还想要往下听？”
叶虹拱手：“愿闻其详！”
翠香折了五根手指头。
“一般来说，耳为采听官，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鼻为审辩官，口为出纳官。一官俱佳，则有十年的福缘财运；五官俱佳，则人便是富贵一生。叶公子的五官自是极好的，本是一生富贵之相，只不过叶公子或许自己也未察觉，你的眉心间被人种了一丝阴毒的戾气，如此便是九死一生之相了！”老先生如是说道。
叶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并没感到什么异常，只是问道：“前辈此话当真？”
“错不了！”老先生的语气很自信。
翠香折了八根手指头，闻言后猛地一松，神情忧虑，急切道：“叶虹哥哥他......前辈可有破解之法？”
就连一直盯着叶虹的小女孩此刻也耷拉着脑袋，惊诧道：“啊！俊哥哥要死？”然后扯了扯老人的衣袖，“爷爷你要救救他啊！”
“莫急，老朽倒是有一法，不知叶公子愿不愿意听？”老先生询问道。
“前辈但说无妨！”
老先生示意叶虹上前来，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然后只见叶虹的眼神惊诧，疑惑后又慢慢回归正常。
说完之后，叶虹便又走到了翠香身旁。
末了老先生还嘱咐道：“叶公子切不可与人说，否则会出现什么后果，老朽也难料啊！”
“晚辈记下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先生，“多谢前辈指点，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老先生熟练地接过钱：“老朽便不推辞了，祝两位一帆风顺！”
叶虹和翠香拜辞。
待他们走远了，小女孩问道：“爷爷怎么收那俊哥哥的钱啊？”
“不收钱，怎么给胧儿买东坡肉和狮子头吃啊？”老先生没好气地道。
“爷爷明明有其他办法的！”小女孩争辩道。
“既然来了这人间，便要守这人间的规矩，不可对常人滥用术法的！”老先生教导道。
“好吧！那俊哥哥好好看啊，胧儿好喜欢！爷爷能不能让那俊哥哥和胧儿在一起啊，胧儿想和那俊哥哥体验人世间的爱情！”小女孩的眼睛洋溢着光彩。
“不行！”老先生的回答很坚决。
“为什么？胧儿难得看到那么好看的人啊！”小女孩不解。
“且不说他被人下了诅咒，难逃一劫！便是本身，他们一族的寿命如今便不过三十年，于我们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到时胧儿也只能徒留伤悲！再说了，他如今是汜州城四大世家之一叶家大小姐的对象，胧儿难不成要抢亲？还有，你那俊哥哥旁边的姑娘对他也颇有几分情意，怎么轮得到胧儿啊？”老先生顺手拈来，便是想让她死了这条心。
谁知小女孩回道：“爷爷不是帮俊哥哥消灾了吗？然后爷爷把那叶家大小姐弄走不就好了？至于他旁边那位姐姐，容貌平平的，想来也是比不过胧儿的！”
老先生满脸黑线：“哪有那么容易弄走？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是讲究缘分的，似胧儿这般，便如一个书生大街上看见一个漂亮姑娘，然后便问她，‘姑娘生得好生美丽，可否与小生喜结连理？’，那姑娘不打骂那书生便是好的了，还能真的跟书生走不成？”
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见小女孩觉悟，老先生继续道：“胧儿还小，这情以后自然会体验的。眼下，我们还是去那湘云楼尝尝可口的东坡肉和狮子头吧，爷爷再来两壶琼浆玉酿，岂不美哉！”
小女孩的头点得似小鸡啄米般。
老先生已然是向前走去，口中悠然念道：“世上繁华江河宽，腹中豪气自言欢。山珍美酒知我愿，不枉人间一回缘！”
街道的另一处，翠香越想越不对劲，那老头故弄玄虚了一波，然后说叶虹哥哥有劫难，需要花钱消灾，怎么看都有点坑蒙拐骗的味道啊！忙将心中的疑虑告诉了叶虹。
叶虹却是笑了笑道：“刚那老先生还是有点本事的，香儿可能没有仔细看，老先生的眼睛锐利如鹰，与我对视之时，有一种洞察人心之感，怕是个隐世的高人呐！”
“有吗？我觉得很平常啊！”翠香一脸愕然，不过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对了，刚那老先生和叶虹哥哥说了什么消灾的法子啊？”
“天机不可泄露！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叶虹连忙摇了摇头，故作高人的样子。
不过心中却还是有些汹涌，他是否真如老先生所言是九死一生之相呢？
在叶家，除了上次被何夫人陷害，差点被逐出叶家之外，似乎也都算得上平安！害他溺水越云河之人目前无从得知，那唯一令人忌惮的便是筱村村民被人活活烧死一事了，只是目前谢大侠尚未回来，他也不清楚个子丑演卯。
“不说便不说，反正香儿是不信那老头的鬼话的！”翠香嘟着嘴道，“我们去买食材吧！”说着便拉着叶虹进了肉铺。
这狮子头和东坡肉的主要食材，说白了，便是猪肉。
不过讲究的便是，这肉要一半肥一半瘦，而且最好是猪身上的五花肋肉。
叶虹和翠香很快便挑好了，不过叶虹还拽着翠香去了趟酒馆，拿了两坛美酒。
翠香问道：“叶虹哥哥买酒做什么？”
“晚上和老伯小酌两杯！”少年的目光迷离，“香儿知道这汜州最烈的酒是什么吗？”
翠香摇了摇头。
叶虹兀自答道：“不是女儿红，也不是桃花酿，是那寒潭香啊！”
翠香自是不懂，没有接叶虹的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么蓝湛，阳光洒下来，温暖而舒适，亦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
能和叶虹哥哥站在一起，和他说话，呼吸同一片天地，她便已觉十分美好，幸福而美妙，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般地纯粹而又别是一番滋味。就仿佛品一口上好的龙井茶，初尝如饮水，只是那余香和甘甜的滋味久久在心间缭绕，而后慢慢地传遍全身。当初那些懵懂的情愫，此刻却热烈异常，令她心绪难宁。
或许，有些东西有些道理，只需那么片刻，便顿悟了。
汜州最烈的酒是寒潭香，她忽然很想问她的叶虹哥哥，叶虹哥哥可知道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不知他会如何作答，她不敢问，因为她的回答是：此时此刻。
虽然嘴上说信不过那个老头，不过她其实也想过问问那算命的老先生，她的命数几何？
只不过，这价格不是她能承受的，而且，像她这样的小人物，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如留一点念想的好。
就像现在这样，能和她的叶虹哥哥并肩从正阳街走回叶家，便如春风拂叶一般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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