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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客人,好像肚子痛的样子,不会是失禁吧?」
姐妹担心的声音投向低头的李傲。
虽然时间短暂,声音却很熟悉。时而唠叨、时而让人安心,可以寄予信赖的声音。
——如今,却披上完全不同的意义,残酷地晃动李傲的耳膜。
「让你们担心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刚醒来,可能有点睡迷糊了。」
边承受视线边回应,李傲调整过呼吸后才抬头。
涌上的激情,在脸抵著棉被的期间总算消失在浪潮里。脱离最初的冲击后,彷佛软绵勒人的丧失感如今还在胸腔内啜泣。
——这些都是海五德的恶作剧,他只是想要骗我而已。这种想法多美好、多叫人气愤,又多让人感到救赎啊。
从自己的内心藉口获得些许救赎后,李傲睁开眼看向前方。
「——啊啊,是这样啊。」
然而却被从朦胧之间瞬间扩展开来的世界给推回现实。
站在床铺两侧,手撑著床看著李傲的双胞胎——朱莉和茉莉这两位看惯的人,还是一样面无表情地凝视李傲。
两人的眼里,对李傲没有丝毫感情。这一天的生活,和她们之间虽少但确实有累积的某种事物,就像云雾一样消失无踪。
「客人——?」
困惑的声音自两人的嘴唇同时发出。
她们的视线追著从床上起来的李傲,不过当事人却感觉像是置身冰寒,顺从被催逼的焦躁感,和双胞胎姊妹拉开距离。
「客人,不可以突然乱动,您还要安静休养。」
「客人,突然乱动很危险,您还要好好休息。」
面对两人担心自己的声音和手指,李傲反射性地转身逃避。冷淡的反应令两人痛心地眯起眼睛,不过昴根本无法从容到去注意这些变化。
被自己认识的人当作陌生人对待,那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前些日子,李傲才刚在大街上、在巷弄里、在废屋中品尝过相同的感觉。
但是,现在跟那时有决定性的不同。状况不同、时间不同、经验不同。
当时不用和几乎不认识彼此的米歇尔重新培养感情。
现在却要单方面和曾经缔结信赖的人重新培养感情。在认识的人变得像陌生人的生疏下,离奇的恐怖感紧抓著昴不放。
看到李傲畏怯的眼神,双胞胎女仆也开始察觉到异状。
沉默笼罩室内,彼此都在互相窥探等对方出招,没人有动作,于是……
「抱歉——我待不下去了。」
李傲抓住门把,连滚带爬冲出走廊的行动,比意图制止的双胞胎动作还要快了一点。
赤裸的脚底感受著走廊地板的冰冷,李傲一边大口吐气一边冲剌。既突然又没有目的地,只是胡乱奔跑。
逃跑,快点逃,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在逃离什么。
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无法继续留在现场。
奔驰在相似的门并列的走廊上,李傲还是用快要跌倒的狼狈样乱窜。
然后喘口气,像被引导似地推开其中一扇门。
——大量书架并排的禁书库,迎接滚进来的李傲。
只要关上门,禁书库就与外界完全隔绝。
一旦如此,要想踏入这个房间,就得打开宅邸内的所有门。
不用担心被追了。垂下肩膀,李傲背靠著门瘫坐在地。
即使坐下来,双腿依旧在颤抖,连想要止住颤抖而伸出的手指也一样。
「如果是在玩纸相扑,我说不定会大活跃哟,哈哈。」
连自嘲的话都失去力道,乾笑声只是凸显了虚无感。
静谧书库的空气荡漾著老旧纸张的气味,朝李傲的心情稍微注入了平稳和缓。明知只是一时心安,但现在的李傲也只能倚赖它。
重复,不断重复,一直重复深呼吸。
「——没敲门就闯进来,真是无礼至极的家伙。」
李傲像上了岸的鱼大口喘气,嘲弄的声音从书架深处传到他的耳中。
昏暗的房间深处,入口正面的尽头放著一张梯凳,少女就坐在那。
是和平常一样毫不动摇,持续和李傲保持距离的禁书库看守人吉娜。
李傲用力阖上对娇小身躯来说过大的书本,瞪视著李傲。
「你是怎么打破『机遇门』的?……刚刚就算了,现在又来。」
「不好意思,一下子就好,先让我这样,拜托。」
双手合十膜拜,但没听到对方的回答,李傲闭上眼睛。
——必须在安静又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好好重新面对现实和自己。
自己的名字,这里是哪里,刚刚的双胞胎是谁,眼前少女的名字和存在,不可思议的房间。四天,说好的约定,明天,要和谁,一同到哪去——
「对啊,米歇尔……」
想起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发,还有含羞带怯的微笑。
让月亮甚至满天星斗都黯然失色的闪耀少女米歇尔,以及与她的约定。
「吉娜。」
「……竟敢直呼我的名字。」
「你说我刚刚打破了『机遇门』对吧?」
不但直呼名字,还没礼貌地丢出问题,吉娜的表情变得相当不悦。不过尽管如此,规矩有礼的碧翠丝退避冲突,耸耸肩说:
「就在三、四个小时之前,没神经的你才刚被我戏弄。」
「就是无视你的计划,所以你在闹别扭的时候吧,我懂了我懂了。」
即使无力,只有挖苦吉娜这件事不会忘记,少女再度闹别扭。
——三、四个小时前,李傲刚和吉娜相遇。
刚刚的话,意味著那是自己第一次在海五德宅邸醒过来的时候,也就是李傲什么都没想,第一次开门就中大奖,打破无限走廊的时候。
之后,李傲就在这个禁书库被吉娜亲手弄昏。
第二次醒来是在早晨,床前有朱莉和茉莉。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是在……宅邸第二次醒来的时候??!
收集线索和记忆比对后,李傲大致推断出自己置身的时空位置。
双胞胎会一同来叫李傲起床,只有在这天早上,之后都是单人轮流,而且可以躺在客房的床上也只有在第一天。
「所以说,我又回到了昨天,是这样????俊
跟在罗兰时一样,李傲再度回溯到过去的时空里,现在的状态就是要如此定义。
不过,理解现状跟接受是两回事。
李傲抱住头,思考会这样回到过去的原因为何。
在王都,李傲会回溯到过去,都是以死为契机的「死亡重生」造成的。以前六次次的死亡为粮食,拯救了米歇尔脱离轮回,是至今以来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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