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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医馆来了两个病人，两人怕打扰翟爷爷看病，便主动请辞了。
两人从翟氏医馆出来后，缓缓走过了长长的大桥。
“哥哥，翟爷爷江奶奶和你……”
江风刺骨，沈念南把苏北歌往怀里揽了揽。
“北北，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况且......他也该把他的家庭情况告诉她了。
苏北歌愣了愣。
沈念南这种认真的语气让她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低气压。
“好。”
苏北歌主动往沈念南怀里靠了靠。
沈念南顿了脚步，倚在栏上望着远方的江景将他的“故事”向苏北歌缓缓道来。
他的声音散在迎面吹来的江风里，低沉而幽远。
故事不长，但也不短。
沈念南的话伴着江风一字一句地落入苏北歌的耳朵，刺得苏北歌的心生生地疼。
养而不管……养而不教……
苏北歌钻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
当她听到他是发着高烧被江奶奶和翟爷爷在江边“捡”回去治疗的，她的眼中有了一些水光。
当她听到他常常因为何文秀生气而没饭吃的时候，苏北歌的脑袋紧紧地贴在沈念南的胸口，泪水从她眼中溢出，浸入沈念南米白色的毛衣，“落”在他微微跳动的胸口上。
胸口的湿意传来，沈念南止了话。
他温柔地摸了摸怀中少女的脑袋：“好了北北，都过去了，哥哥现在其实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些算得什么苦？
尽管童年有了这么一丁点瑕疵，但他还是好好地长大了。
他甚至还感到庆幸，哪怕幼时他总是挨饿，他也还是顺顺利利地长到了一米八。
不然……他的北北该嫌弃他了。
想到这丫头在空间里说过的【一米八是我的底线】，他就忍不住勾了嘴角。
庆幸，他刚好过了她的底线，才有资格成为她的伴侣人选之一。
沈念南怀中的少女默了默，待情绪稍缓了一些，她才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哭，我只是觉得……幼时的期待终究成空……”
年幼时期，父母就是一个人的全部。这世间有谁不曾期待母爱？有谁不曾期待父爱？
而那些年的何文秀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将沈念南的期待全部抽空……
一想到这里，苏北歌就感到一阵窒息，心脏也开始抽痛起来。
她仿佛看到了幼时的沈念南那双晶眸从熠熠生辉到归于死寂的全过程……
哀莫大于心死。
要说童年生活上的惨痛，之如大坪村那样的孩子们谁不比沈念南更惨？
比他惨，且惨得多。
只是……纵然他们生活过的艰辛，却总有宁肯自己少吃一些，也要让他们吃饱的父母，总有在他们生病时，衣不解带整日整夜地照顾他们的父母。
这样的父母，沈念南没有......
养而不管，养而不教是为……
苏北歌闭上了眼。
罢了。
她是晚辈，本不该言长辈之过。
“北北。”沈念南用大衣将苏北歌整个的裹在怀里：“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已经有你了。”
他现在已经有她了，他死寂的人生中早就多了光亮。
“北北，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来与你分享悲伤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成长的环境，我的家庭是一个这样的家庭。
它不如苏家那么平静和谐，细水流长。现在你所看到的平静，也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将来可能一颗小小的‘稻草’，就能成为搅乱这一平静的‘祸首’。
你要同我在一起，往后你就要同我一起面对这样的家庭。毕竟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把我养这么大我的父母，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抛开他们独自言‘家’……
北北，我再给你一次逃离我的机会，最后一次。
你现在已经了解了我的所有，你还愿意……”
沈念南的声音突然有些微颤：“嫁给我吗？”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怕了……
他怕她就这样离他而去，可他又不得不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他的北北是在那样充满爱充满和谐的家庭中无忧无虑地长大的，她为什么要同他来一起面对这些？
来面对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将你当垃圾桶，倾倒她满身的负能量的人，来面对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将你的好心情全部撕裂的人，来面对一个可能随时随地血压升高，令你不得不在某些时候向她妥协的人……
他的北北不应当经受这些的……她凭什么因为一个他就将自己的未来交到如此未知的糟糕之中……
所以哪怕她选择放弃他也是应该的。他......能理解。
这两年是他自私，舍不得放开她，舍不得他生命中的唯一光亮离他而去，所以他这两年从来不曾告诉她他家里的事。
这两年，是他偷来的两年。
可因为他爱她，所以现在他愿意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苏北歌沉默了。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何文秀的这种“麻烦”确实会令她头疼。
她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脆而婉转：“我很怕麻烦，所以我想要放弃。”
沈念南呼吸一窒，大脑一片空白，内心像被针扎一般密密地疼。
“北北……”
他抱着苏北歌的手缓缓收紧，声音低哑，眸子渐渐变红。
“但是……当我设想我离开你之后的日子。
我发现，比起怕麻烦，我好像更怕失去你。”
苏北歌抬起头看着他，被眼泪洗过得眸子愈发清亮了，她踮起脚在沈念南的下颌轻轻一吻：“所以哥哥，未来，我愿意同你一起面对。”
哥哥，我愿意同你一起面对……
仿若天籁。
此时，沈念南的脑中就只剩下这一句话了，别的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北北，你再说一遍。”
沈念南喘着粗气，抱着苏北歌的手又紧了些，他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清香。
“未来我愿意同你一起面对。”苏北歌环着他的腰，声音无比坚定。
啪……
沈念南的心中绽放了一朵绝美的花，他深红的眸子中染上了狂风般的欣喜。
“好！”
他放开苏北歌，手指轻轻地描摹着苏北歌的眉眼。
他要将她的面容细细地描在心上，摹在脑中。
“北北，此生，我绝不负你。”
苏北歌莞尔。
......
江风拂过江面，在江面上拂开一圈一圈碧色的涟漪，沿江的垂柳已经吐了新芽。
苏北歌轻轻一笑：“哥哥，春天已经来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作者题外话】：关于沈母这个“麻烦”：苏母姜清河虽然平时看起来是个温婉的女人。但！能亲自将苏家从一穷二白“带”上来的女人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婉的。
她是一个有魄力且雷厉风行的人。
爱女如命的姜清河自然不会让女儿将来的婚姻生活毁在沈母这个麻烦上，所以......（嗯，先只透露这么多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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