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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爷啧啧感叹。
又问道，“笙儿是怎么发现硝石这等妙用的？”
“原先呆在湖广时无意中发现的。”
年笙儿解释道，“硝石矿，一般出现在低温的墙脚下，颜色发白，透明如霜，因此又被人称为‘墙霜’。”
“我儿时被嫡母磋磨，与家人走散过，独自在城墙脚下呆了一晚，恰巧那时湖广天气湿寒，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这一点。硝石溶解于水时会吸收热量，使水温降低，所以将足量的硝石溶解于水时，能够使水快速结冰。”
其实这也是实事儿，原主曾有过这样的记忆。
四爷和十三爷听闻此话，看向她时，目光皆有些复杂，带着股心疼得温暖。
年笙儿放松一笑，“后来查看书籍，发现唐朝末期，人们在生产火药时，开采出大量硝石，就无意中发现了硝石的妙用。当时的人们还不受季节限制，在夏天制冰，吃冰粥。”
“只不过作为矿产，硝石多产于新疆、甘肃、内蒙古、青海、西藏、云南、巴蜀……这些偏远地区，寻常老百姓接触不到，所以便也就没办法普及化，此法用冰对百姓来说太困难，以至于到现在，大家采用的，还是最原始的，耗费人力物力的地窖藏冰之法。”
“近期制作的冰块，是四爷派人将京城内所有卖硝石的店铺全都一扫而光了，因为没人注意，所以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以后想必就难了。所以，这打价格战，也要快。”
“不过好在我之前看书，大概能推测到京城周边几个地方会有硝石矿，以后可以开采，再加上咱们现在制作的技术非常成熟，高效利用硝石，没有浪费，故此，相对于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开采冬季天然冰储存到夏季，反而是如今的做法更能节省成本，赚取最大利润。”
十三爷拍手鼓掌。
“我现在越看你越觉得你是个宝藏啊，你若是个男儿身，定能未国做出更多贡献。”
四爷见十三爷拍马屁立马吸引了年笙儿的目光。
心中冷笑一声，肤浅。
却又忍不住也夸赞道，“你现在也已经很好了，一直在为国做贡献。价格战一打起来，整顿了冰业，冰价降低，也是为百姓谋福。”
十三爷瞧着四爷一本正经夸人的样子，顿觉好笑。
心道爱情果然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又对年笙儿赞道，“四哥说得没错，你这制冰技术，足以让王家那样的奸商关门大吉了！”
他潇洒朗笑，“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桃红已然继续磨起硝石，对十三爷扬了扬手上的臼杵，“十三爷不继续帮忙吗？”
十三爷摆摆手，躲避不及，“不了不了，回头我找几个靠谱嘴严力气大的奴才过来帮你们！”
他堂堂十三爷，好歹是皇子，时间都摊在这种重复性动作上，太浪费了。
四哥是为了爱情，他图啥呀他？
图吃一嘴狗粮吗！？
怕桃红大大咧咧的再说些什么，十三爷忙又问道，“那笙儿，下一步，你要做什么？”
“先在王家不远处，开一家小冰铺，卖冰五十两一块。”
这价儿也够黑的，有些有违初衷，十三爷不禁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年笙儿神秘一笑，“等着赚王家的黑钱。”
“嗯？”十三爷困惑。
四爷淡淡指出这小狐狸的意图，“她是想坐等王家来收购。”
“笙儿与他打雷，王家还会来收购？”
“若是同样的大铺子，王家会忌惮，为了卖出自家的冰，王家甚至也会比拼，一步步降价，但……”当着十三爷的面儿，四爷实在是叫不出“笙儿”二字，顿了下，紧接着道，“年笙儿她想狠狠坑他一把，把之前王家黑百姓和富户的钱都吐出来。”
“再加上富户们虽手指有银子，但王家手腕太狠太缺德，他们已经对王家产生愤恨心里了，同等价位的，一定不会买王家的，而王家若卖得比别人低，心里一定也不平衡。尤其只是一家突然冒出来的小店，他大概只会以为是藏冰，不会特别注意。故此，他一定会把店铺内所有冰统统收购。”
十三爷大概明白年笙儿是怎么想的了，简直对她刮目相看。
“然后笙儿就把一大堆冰，高价卖给王家，让王家资金运转不开，全民崩盘？”
这可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降价套路要很多了，本金如此之低，不折损半分，还能凶残赚一笔，简直比奸商还黑啊！
“不止如此。”
“还有什么？”
四爷此时有些得意，至少，他和年笙儿之间，有许多秘密，是老十三这等“蓝颜知己”完全不知道的。
他当即背着手，微抬下巴瞧他，“你等着吧，两日内，就让王家冰铺从此在京城消失！”
这么狂？
真的假的！？
十三爷将信将疑，但这俩人哪个都不是挨打诳语的人，若真摆出这副架势，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那什么时候开张？”十三爷不禁问道。
“就今天下午！”年笙儿痛快的答。
十三爷一听，这会儿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期待地摇着扇子，“哈哈，那我可等着看热闹了！”
今日正好是第五天。
下午，年笙儿先在王家冰铺的不远处，大概隔着有五家店，开了一家小冰铺。
直接挂上了一块牌子——五十两一块冰，先到先得！
就算是冰价从一百两降到了五十两，因为是个小铺子，一直在王家冰铺采购的那些富商们并不信任，故此也不会直接到这家铺子来买，还是会先观望一阵，先买王家冰铺，质量有所保证的冰。
而那些中高级的富户们，早就厌恶极了这种套路，其实冰价比王家冰铺便宜一半，也不会来购买。
故此，这么卖冰，是一块都卖不出去的。
年笙儿也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画面。
所以事先就请好了一大堆托，络绎不绝的排在自家冰铺的门前，热热闹闹的购买，声势浩大，还故意都跟邻居们说道，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家人知道，引他们上钩。
果然，这么折腾了不到半个时辰，因客流量形成了鲜明对比，王家人坐不住了，直觉是这家小冰铺抢了他们的生意，虽然他们之前的人流量也不高，但确实也因为这家小冰铺的出现受到了部分影响，有人已经开始观望了。
李掌柜的将此事告知王家小姐王可卿，请她拿主意。
王可卿原本卖冰纯属赌气闹着玩，没想到还真把生意做起来了，尤其是这段时间总得父亲夸赞，奴才们看着她的眼神也比从前更加尊敬，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经商天才，简直就是神一级的了！
短暂思索之后，便觉得还是收购最合适，便吩咐王掌柜，“收购了吧，一家新出的小冰铺，铺子不大，想必也没有多少存冰。去看看账面上的银子，能全收购就全收购！”
这几天账面银子猛涨，虽然之前收购所有小冰铺花了不少银子，但还是够的。
李掌柜的笑道，“奴才不用看都知道，绝对是够的！”
“那行，这事儿就交由你亲自去办吧。”
“是！”
李掌故的领了命令，如得圣旨，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发财的未来。
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了隔着五个商铺的新冰铺。
上来就十分财大气粗道，“你们有多少冰？我们全买了！”
四爷在镖局雇的打手，已经等了他半个时辰了，见人进来，掳下了自己的袖子，盖住了青龙白虎印，冒出个黑黝黝的脑袋，“你确定？”
李掌柜的眉峰一挑，很是不屑，“那还有假！？”
“行！你掏钱吧！”
李掌柜的直皱眉，顶瞧不上这样的。
他这干脆的态度，怎么瞧着跟要抢钱的土匪似的？
可那打手已经开始低头翻账本了，他径直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看看刚才卖了些散冰后，还剩下多少的记录。
才刚开始卖，第一册还剩下六千九百一十二块冰。
他报了这个数字。
李掌柜的有些不信，甚至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寻常小冰铺留存到如今，能有四千块冰已实属不易，也就他们王家的冰窖能留存上万块。
这不过是一家新开的冰铺，怎么会有七千块！？
他们一定在撒谎！
镖局的打手向来简单粗暴，对人对事都是个痛快的派头，瞧见这人磨磨唧唧，顿时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不买滚蛋！”
“你怎么说话呢？”李掌柜的顿时急了。
“就这么说的！”镖局打手猛地一拍桌子，“爱买买，不买滚！！”
“你……！”
到底是对方长得五大三粗，膘肥体壮，他一个管事，平日里活多，累得一身寡，没几两肉，个字又矮，气势上一下就差了不少。
最终还是咬牙掏了银票。
签订了合同，将近七千块冰，全部收入囊中。
他们又成了这京城卖冰第一大户。
李掌柜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那优越感的劲儿刚要摆出来端架子，镖局打手又掏出了第二本账，歪头瞅了眼，“哦，着里边还有九千块冰，你买不买？”
李掌柜的嘴角直抽，“什么玩意儿？？”
他猛地一转身，脖子的筋骤然扭到了，看向镖局打手的姿势便有些奇怪，看上去就跟半身不遂的似的，“你再说一遍！？？”
镖局打手皱眉，这人什么耳朵，他一走南闯北护镖的，嗓门儿不小啊。
便朝着他的右耳，大声吼了句，“还有九千块冰，你买不买——？！！！！”
李掌柜的猛地被他这么一炸，感觉耳膜都要破了，下意识的伸手捂耳朵，抬臂一扭，瞬间治好了“落枕”，却转而把腰给扭着了。
生气之余，想到主子之前交代让全买了，本想狠狠地猛甩一把银票到对方脸上，又想起自己怀里揣得不够，只得按捺住脾气，让跟着的伙计回去拿钱。
他低声吩咐，“把账上能流动的现银全拿过来。”
小伙计面容惊讶。
李掌柜的皱眉拍他，“还不快去！”
“是。”
等李掌柜的已经签完第二单合同，账也付完了。
镖局大手又拿出第三本账簿，不咸不淡的道：“还有一万五千块冰，你买不买？”
李掌柜的觉得自己的嗓音都在飘，“什……什么？？”
一万五千块！？！！
那就是比他们王家冰窖最初没收购时还要多啊！！
李掌柜的瞠目结舌的开始环视一圈，细细打量这家小店，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在造假，这就是骗局！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哪来的这么多冰！？
“你们肯定是在诓我！”
李掌柜的说出这个理论后，开始万分肯定就是这样的，于是愤怒的几乎要闹起来！
甚至给死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也跟着闹，大声嚷嚷，要把街上的百姓都引过来，评评理。
可他们的叫喊声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
四周突然冲出来无数打手，直接将两人围住，并且死死的堵住了嘴。
李掌柜的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可被如此牵制，不得不跟小伙计缩在一起，蹲坐在了地上。
镖局打手是这伙人的头头，当即“啪！”一声把账簿合上，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那蛮横凶残的架势，与土匪无异。
李掌柜的顿时觉得这家店背后可能有人，他们摊上大事儿了。
可是王家敢这么嚣张，背后也不是没人！
还是宫里的人！
更是东宫——太子爷！
镖局打手头头蹲下身来，一把揪掉了他口中的抹布，拍拍他的脸，浓眉皱着挑起，“在我的地盘闹事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李掌柜的一想到王家背后的人就是太子，说出来吓死他，又忍不了他这般无礼，当即得意怒吼道，“你知道我背后是什么人吗！？我们王家背后，可是太子！！”
镖局打手们面面相觑。
而后——
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背后是太子爷，吹牛也没见过这么不着边际的！老子背后还是皇上呢！？”
“就是，你这话说得也没毛病，咱们老百姓，背后可不就是由皇上罩着的吗？！这话没毛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哈……”
镖局打手们个个都是胸怀坦荡的敞亮之人，笑声极大，极爽朗，压根儿就没人把李掌柜的话放在心里。
李掌柜的直愣愣地看着这帮草莽之辈，只觉得他们都是土鳖！竟对权贵无任何敬畏！！
“还有……”镖局打手头头笑够了，从他怀里拿出刚才签订的合同，“看见没，一天之内，我们若是没送到，你们可上交顺天府索赔两倍钱款。”
李掌柜的看着合同，慢慢冷静了几分。
是这样没错，可是……
“这铺子才多少钱？我们又支付了多少钱？你们万一跑了怎么办？”
“哈哈！”镖局打手们笑得更敞亮了，“当我们都跟你们似的，奸商！”
“你……！”李掌柜的当即不乐意了。
镖局打手道，“你若不信，直接进我们后院儿瞧瞧不就得了！”
李掌柜的冒着被他们引进后院宰了的风险，跟他们说好先放他的小伙计回去，他才肯进。
打手们痛快放人。
李掌柜的进去了。
而后，彻底惊呆了！
这，这竟然有这么多的冰吗？
还明晃晃的放在院子里，只在上面搭着架子，盖了层棉被，以防阳光直射，融化得更快。
可纵使是这样，看到地上融化的那些水，也觉得触目惊心的肉疼。
这流得哪里是水，简直就是黄金啊！！
李掌柜的简直难以置信！！
“这下信了吧？”打手们双臂环胸看着他，“这么多冰，现在冰价涨到五十、一百两一块，我们自己溜走当然痛快，可舍下这些金子不是得不偿失吗！”
其中一个打手解释道，“这院子里的地库挖得不够深，屋子里又都摆满了，无奈之下，这才摆到了院子里。”
“那光这些也不够啊！”
“放心，我们在远郊还有冰窖，一日之内，定能把冰全都给你送过来，若是路途上有冰块融化产生耗损，都算在我们的头上，过后都会把完好无损的冰块补给你们。”
这生意做得够实在。
且看得出，对方财大气粗
李掌柜暗暗心惊。
这回是真遇到对手了。
那第三本账上的冰块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
他怀里也没钱了，小伙计也先回去了，李掌柜决定自己先回去跟小姐请示再说。
王可卿听到对方竟有这么多冰，美眸瞪大了一圈，直道，“这怎么可能！？”
“小姐，这是真的，奴才亲眼看过了，且合同里还写了赔付，他们估计是……真的不差钱。”
王可卿瞪了他一眼，“那我们王家就差钱吗？”
她们王家近几日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连她身边的小姐妹们都待她比以往更亲切了，一个个拐弯抹角的找她求冰。
她被追捧得独一无二，简直堪比紫禁城的公主了！
李掌柜的想说：还真有点儿差……
账上的流动资金在买第二本账簿上的冰时，都已经花光了，现在是真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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