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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小姐不知情，他确实有提醒的职责，李掌柜的委婉的说了下现在的情况。
所以，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王可卿沉思了一阵，最终握拳拍桌，眼神坚定笃信，“买！”
李掌柜的下巴都跟着猛跌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买啊？三小姐，咱们冰铺上的流动资金可都用完了，其他的，倒也能用，就怕突然来点什么周转不开，有可能会面临倒灶关门……”
“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可卿最听不得这样的言论，“我王家家大业大，怎么会倒灶关门？你休得胡言！”
“可，若是吃下这些，就算是咱们买得起，冰库也不够放啊。”
“那就去租冰铺！”王可卿觉得这李掌柜的可真是小家子气，做事一点儿格局都没有，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小掌柜，都没走到她爹身边来，根本就不是做大事儿的人，她不得不指点他，“那些小冰铺，冰卖给了咱们，他们自个儿家的冰窖不都空着呢吗？咱们全租了就是。”
李掌柜的，“……”
您这可真“聪明”，早知如此，当初还费劲吧啦的非要把冰块儿从人家那儿拉回自家冰库作甚？钱多烧的啊。
“怎么，没听明白？”王可卿挑眉，面色不善的质疑。
“是。”
李掌柜的一听三小姐态度如此坚定，再不敢多做言语，只得按她说的去做了。
与此同时，他也怕真有个万一，老爷直接找他算账，于是绕过了三小姐，直接去跟老爷禀报了此事。
王老爷一听这事儿，也觉得有些过于冒进，可女儿之前的成就，又让他觉得王家可以一搏，更创辉煌，于是便同意了。
第三本账上的冰，王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吃下了。
如此一来，再加上之前本来就花费了大多的金银受够了所有小商铺里的冰，如今倾家荡产虽然不至于，但再有点什么事儿，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王老爷子到底是比女儿想的更妥善些，在敢于拼搏一把的同时，他暗中派人去调查了这家新上来的冰铺的背后的人。
只可惜，一无所获。
对方的背景履历很干净，早年也确实是由冰发家的，只不过先前是在西北，这些日子才迁至京城。
又因为资金雄厚，各方面都非常齐全，尤其是还带来了一部分熟练工，所以做事悄无声息，他们这才没察觉。
人家也是做这个起家的，冰铺在西北，跟他们王家不相上下，如今京城豪华地段的大铺子都是百年老铺了，想要买下来不容易，就只能买下一间小的，故此如此不显眼，也确实说的通。
王老爷子微微皱眉，可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有这么一家，他们王家还担负得起，依旧是京城独一份，依然称霸王。
可他才刚放松没多久，直奔京城首富的美梦还没做上，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四爷人力物力财力齐全，动作极快，大概两天时间就将一切准备完毕。
在年笙儿回来的第六天，王家冰铺的对门，新冰铺开张了！
价格战就此进入**——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当对面的冰铺一开门，王家人头都大了。
生怕再遇见个从大西北来的冰商。
不料，对方还真是个卖冰的，且财大气粗！
上来就标了三十两一块冰的价格，直接是王家冰块的三成。
卖冰的活计嗓门大，容貌温和喜庆，说话还亲切中听，“我们是巴蜀卖冰大户，皆因老爷祖籍再次，一直都想回家发展。但多年未回来，也算是初来乍到，还不知京城冰价到底该几何？百两冰价确实太贵，也不知是百姓们需求少还是如何？先卖三十两看看情况，若真是需求量大，还可再降价。”
这位和蔼可亲的巴蜀掌柜拱手道，“本店承诺，若需求者络绎不绝，每隔一个时辰，至少降价五两。”
“好！！！”
突然来这么一家店，瞬间打破了王家独霸一方的局面，沿街听闻的百姓皆都拍手叫好！
他们就等着几个时辰之后，到了傍晚的时候，冰价回归正常，他们再大肆购买了。
为了这么目的能够实现，听到的百姓们皆都利用关系，将这家新开的巴蜀冰铺所放出来的消息传递给了京城的富户耳中。
从前王家五十两银子一块冰坑过他们，一百块的因为只有这一家有，也被迫坑过。
如今这家新店开了三十两这个数目，尤其还是有名的蜀中冰铺大店……富商们赶紧派自家奴才前来买冰，就怕来晚了，冰都被卖没了。
对面买冰的人越来越多，王家一开始还想着不过是一家小冰铺，不足为惧，丝毫没放在眼里。
可一个时辰之后，连王老爷子都坐不住了，眼看着家里的冰一块没卖出去，还化的很快，这流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王老爷焦急的不得了。
再一听对面竟还放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消息，气得当场就掀翻了桌子！
这就是诚心作对找茬儿的！！
大家一起合伙做生意不好吗？共赢不好？为什么非得断人财路？！
断人财路就如同杀人父母。
王家老爷当即派人去谈判去了。
气归气，他从来不跟银子过不去。
可李掌柜回来汇报，却垂头丧气，“老爷，巴蜀冰商说他们不涨价，金口玉言，说出来的是什么，就做什么，绝不改口，朝令夕改，与奸商无异，会在百姓中失信。而他们卖冰，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给他们老爷还愿，哪怕是赔钱，也要让百姓们家家有冰，舒舒服服的过晚夏天！”
李掌柜的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甚至都不敢看王老爷子的脸色。
他低着头，瞧不见，可耳边却听见了一声脆响！
元青花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从此失去了传于后世的机会。
李掌柜的心理咯噔一下子。
这元青花从前老爷多爱惜啊，打扫都不让下人碰，每每都是自己亲手用最柔软的丝绸去轻轻擦拭。
如今可真是气极了，竟直接伸手砸碎了它！
王老爷子被气到了极点！
大声吼斥道，“奸商！奸商！他们在讽刺谁是奸商！？这世道，人能赚多少银子，各凭本事，没本事还骂别人，最是无能，心中阴暗，就会嫉妒他人的小人！！”
李掌柜的聪明的没搭话。
果然，王老爷子一个劲儿的自我发泄，怒气如滔滔洪水，翻涌而来。
“老子出外做生意的时候，他们还在活泥巴呢！一个外地人也敢到京城的地界儿上来撒野了！也不瞧瞧老子背后的人是谁，就敢在老子面前这么嚣张！”
“还为了百姓！？”王老爷子气愤道，“我呸！！”
“无奸不商！！”
“不想赚钱，他做什么商人啊！？”
“还打着归乡的旗号，古人都道‘商人重利轻别离’，他在巴蜀赚了一辈子的钱了，家财万贯，早成富得流油的大户了，这会儿到了晚年了才想着归乡为百姓谋福利？我看这就是骗术！专门博百姓的同情！”
王老爷子咬牙暗恨，“真真是狡黠无耻！！”
李掌柜的摸摸鼻子，不说话。
心道您这下可好，可是把自己连着一块儿也骂进去了。
王老爷子骂了半响，总算是解气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李掌柜的传达主子共赢的意思去求和，又被巴蜀冰商凛冽拒绝的那番话，被百姓们听到了，百姓们这会儿总算是看到了王家的奸商嘴脸，自己不做个人，垄断市场，坑百姓们的钱，还阻挠别人做善事！
于是，王老爷子刚端着茶喝了一口的工夫，外边有个奴才，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心惊胆战道，“老，老爷，外边……咱们的宅子被百姓们围攻，不停的扔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止不住的痛骂斥责……说，说咱们是奸商，嘴脸丑陋，巴蜀冰商才是大善人。把李掌柜赶出来是对的，根本不用对咱们的人客气，赶出来的好！外边的百姓们都在叫好……”
看着老爷铁青的脸色，他一边继续汇报，一边小心翼翼的，声音越压越低。
“好多百姓都被煽动，一边往咱们宅子里扔石头，一边去对面买冰，支持巴蜀冰商，说势必要把咱们逼到绝路，也尝尝百姓们无冰的滋味儿。他们没钱买，有好多仗义之士就帮着买，砸一块石头就送一块冰，咱们前院儿这会儿都快成小石坡了……”
“什么！？！！”
王老爷子拍案立起。
可由于他气得厉害，起得又太猛，血液流窜速度太快，他猛地眼前一黑，直接气晕了过去。
“老爷——！！！”
一伙人围了上去。
王家此时已是兵荒马乱。
李掌柜的赶紧让人去请三小姐。
王可卿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仗，她爹被气晕了，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到底是年纪小，又是娇小姐，外边的石头不长眼的砸进来，直冲她脑门儿，要不是被旁边的奴婢拉了下，就直接砸她额头上了。
她胆战心惊，再瞧着前院高高垒起的石头堆，整个人茫然无措。
愣神儿间，胳膊上还被大块的石头狠狠砸中！
“啊——！”
王可卿吃痛的叫了声，直接飙出了眼泪。
她咬牙，痛骂道，“刁民！！”
“还不去报官！？”
她偏头朝着李掌柜的怒吼。
李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是可以报官的啊，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掌柜的赶紧派了个腿脚麻利的小厮，从后门出去，去找顺天府。
顺天府看到王家冰铺来人，并不奇怪。
说实话，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不一定至纯至善，多多少少也有些小问题，贪是在所难免的，偶尔不贪还不合群，还会被告发，故意搞臭……总之很难办。
要想在此位置做得久，就要学会油滑的一套，虚与委蛇耍太极，就是最常用的高招。
尤其碰巧他这人还良心未泯，大体上算得上是个想为百姓们谋福利的好父母官。
于是——
这王家冰铺的银子，他收了，场面话也说了，安抚对方的言语更是不要钱的大放送，“请你家主子放心，本官向来为国为民，尤其是对特别懂事儿的人。”
王家小厮当即觉得是自己给的银子管事儿了，可也不敢仗着太子爷的名声太过骄傲，还是谦卑的行礼，告退。
直至把对方彻底送出了门，顺天府尹才变脸。
冷哼一声，“我呸，什么玩意儿！？就这等货色，还以为本官会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本官堂堂正三品，虽然在这京都之地，不算是什么，可也算是大员了吧？一年的俸禄足有一百三十两银子，以前本官还觉知足呢。如今他王家冰铺冰价这么恶搞，整得本官三品大员还不敌一块儿冰！变得如此便宜，让本官情何以堪？！”
“去他的父母官，还为他做主！本官不把他直接关牢里，已是给太子爷面子了！”
“刚才还敢字字句句的用太子爷来压甭管！我去他丫的七舅三姥爷的！！本官前二十年的俸禄加一块儿，还不敌他一天冰赚得钱多呢！他够可以了吧！？”
顺天府尹暴脾气上来了，直让下面的衙役目瞪口呆。
他的幕僚忙将下面的人都支走了。
顺天府尹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快要从心口蹦?出来似的。
他扶额，“啊……本官有些眩晕，头疼，感觉有什么正在飙升……你快给本官把把脉。”
幕僚不理他，只问，“是火气还在飙升吗？”
“不，不是……本官虚弱，火气已经升不起来了。”
幕僚笑笑，道，“皇上宠爱太子爷，哪怕太子爷荒唐至极，也不曾有过任何指责。”
他说的这话，他岂能不懂？
他得罪不起太子爷，天潢贵胄，又是皇上的金疙瘩，他一个差事办不好，没准儿下一瞬就凉凉了。
可他娘的，他是来当官的！改造社会！救济百姓的！！
不是这帮贪官污吏的推手，更不是他们这些皇权手中的御用“狗奴才”。
想到此前无数被迫性的奴颜婢膝……顺天府尹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猛拍了一掌桌案，愤慨怒吼道，“再有下次！崩说是太子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幕僚斯文笑笑，将他的帽子戴正，“你啊，为官二十载，怎的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顺天府尹瞪他。
王家的人去过顺天府了，甚至还给了银子，但依然不好使。
等了快半个时辰了，顺天府没来半个人，王可卿紧皱秀眉，虽没跟官场人打过交到，可从小耳濡目染，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问那之前派去的腿脚麻利的奴才，“你没给塞银子？”
“塞了啊，整整三千两，顺天府尹接得可痛快了。”
王可卿暗骂了一声“王八羔子”，可也深知官场就是这么回事儿。
有几个当官的是实打实为百姓谋福利的？
大部分为官者，都是为了能在任上贪钱，吸血吸足了，成为隐形富豪。
呵呵，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可卿咬牙，问了句李掌柜的，“咱们账上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流动资金是一分也没有了。”
“昨日还能卖冰时，收取了大户的欠款，还没来得及送往钱庄涨利息……”
“有多少？”
“大概有十二万两。”
王可卿皱眉，“怎么这么点儿？”
“原本京城大户有三十户还在买咱们的冰，咱们做的其实也就是这三十户的生意。每户每天订购一百块冰，每块冰一百两银子，这一天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可昨日新冰铺一开，很多大户都开始观望了，就只剩下十二户老客户在买。而从今天开张到现在……可是一块冰都没卖出去。”
王可卿秀眉皱得更紧了，又问，“咱们钱庄还有多少钱？”
李掌柜的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这就要开始动用本金了吗？
“没仔细统计过……”李掌柜都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声音都在飘，“之前咱们买西北新开冰铺，花了一百五十四万五千六百两，现金流是一点不剩，本金当时在老爷的支持下，也用了一部分，如今大概……元气大伤。”
王可卿觉得他在说笑。
“我王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连这点儿小钱都拿不出来？”
李掌柜的颇为惊愕的看着三小姐。
觉得她真是生在富户，不知柴米油盐贵，更从未管过帐，故此也不知道王家在宫里急需用冰这个契机之前是个什么状况。
从前夏季卖冰块，在最贵的时候，也就二两一块，那已然是天价了，因为寻常贫民，五两银子就够一家三口人过一年。
二两银子一块冰，仍有人买，是因为京城不缺富贵人家。
如今是因为银子被王家自己炒到了一百两一块，他们家才得以暴富。
三小姐对自己家从前什么样子，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李掌柜的匪夷所思的看着她。
仿佛在想，一个富贵人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天真的蠢货的？
“这样……”王可卿沉思道，“你把这十二万两银子，全拿出来，我乘坐软轿，亲自送给太子爷。”
【作者题外话】：【商战看得过瘾不？求银票啊求银票啊求银票~~还有求评论~~姐妹们不要养文啊，再养这文就要死了，嘤嘤嘤，求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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