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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笙儿顿时就笑不起来了。
可宜妃娘娘又一直看着她——
年笙儿不得不嗫嚅解释道，“慎贝勒也没有对我格外关照吧……”
“嗯？”宜妃娘娘挑眉笑道，“小姑娘说话要诚实哦。”
年笙儿，“……”
“好吧，我们其实就是合作关系，我如果出了什么事儿的话，他店面的银子就少赚了……”
宜妃娘娘嗔了她一眼，“瞧瞧你把我们皇子说成是什么人了？老四会是缺钱的人？他不擅长经商，但他府上有能人，将田产、铺子、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还会缺你那点儿银子？”
年笙儿，“……”
把她说得跟刚学会经商的小学鸡似的，她也很能赚钱的啊，冰铺多赚啊，再开些其他产业，估计过个几年，她就能成为京城首富了！
不过现在冰价也降为正常的了，怕是也确实赚不了多少了。
但话本、戏台……哪个不赚钱？光戏台上准备的那些个副产品，蜜饯瓜子茶水点心什么……一晚上就能赚不少银子。
虽然不是最富的那个，但怎么着也不缺钱。
宜妃娘娘此时像是个知心大姐，居委会大妈，非常关心她的个人问题，“你看，你现在年龄刚好，再过个两年，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过去了，到时候你想挑都没得挑！尤其现在放在你眼巴前可挑选的这些都是皇子啊！多优秀！先不论脾气什么的，一生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委屈就绝对能做到的！”
年笙儿心道是啊，皇权面前，谁能让她受委屈？
“可……皇子后院复杂，纵使不受外人的委屈，我这样的庶女，最多能做个侧妃，进入后院跟那么多女人争斗，我不乐意。我宁愿一辈子不成婚，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嗯……”宜妃娘娘半理解她，“我知道你能干。但是咱们女人，一辈子如果真的纯粹追求理想，你的人生会变得非常孤独寂寞的。”
“我年轻时，也曾如你这般想过，且我可还是嫡女，一样因为家族利益要被送进宫当是小妾，从小我就被千娇万宠，这种屈辱又折损自尊的事情，我怎么能接受！？所以我逃了。”
“我逃了八次，然后都被我阿玛和兄弟给抓了回来。后来我瞧着逃不了，就妥协入宫了，心想着，你们不顾老娘的意愿，要牺牲老娘一生的幸福成全你们什么狗屁宗族利益，那老娘也不让你们好过！”
“然后刚入宫我就可劲儿的作啊！尤其跟我同批入宫的那些嫔妃们都温柔着呢，对比这么明显，皇上他是个傻子才会宠幸我！我就想，这么作妖下去，皇上把我打入冷宫，我也彻底远离宫斗清净了。而且这种小事，只会让皇上对我不爽，却不会影响皇上对宗族的利用。尤其我阿玛他们肯定会被批评，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谁承想，那狗男人……咳咳，”宜妃话开了个头，骤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改道，“可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他就独宠我一人啊！！”
“你说气不气！？气不气！？”
年笙儿顿觉好笑，死死忍住。
宜妃娘娘回想起当时，犹然气得火冒三丈，“我甚至都准备好卷铺盖回家的准备了，他却突然宠幸我了！还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后宫三千佳丽太死板，太无趣，就喜欢我这样清新活泼火辣作妖的！”
“我当时……”宜妃娘娘握拳，紧紧抿唇，“真的是忍了很久，默念了无数遍他是皇上，才没揍他。”
年笙儿，“……”
看来年轻时代的宜妃娘娘脾气很火爆无疑了。
“话又说回来，”宜妃娘娘以过来人的身份感慨道，“咱们女人能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所以啊，这老四、老三、老大、老八……听说最近太子爷也对你有意思，你到底看中了哪个？”
年笙儿沉默不语。
宜妃娘娘就又猜测了，“不会是一个都没看上吧？”
她先前也说了原因，宜妃娘娘也理解道，“我那会儿逃婚时，也像你这么想过，随便找一踏实专一的男人嫁了，也好过跟人共事一夫，尤其还是那么多女人。我自己也有些本事，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田产也有田产，庄子、店铺更不缺，更别说是那些人脉了……随便哪个男人找了我，那都是他修得八辈子的福气！”
“可当命运走到了那一步，又能怎么样呢？我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入宫为妃。”
宜妃娘娘看向年笙儿，“你如今确实有的选择，经济充足，足够你远走高飞，嫁自己想嫁的人，随遇而安，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可——”
她话锋一转，道，“你已经被这几位皇子盯上了，怕是想再找个身份简单的人嫁了，没那么容易。别看诸位皇子平常的时候都文质彬彬的，那遇到正事儿的时候，霸道着呢！”
“你想舍弃他们，去找个无名氏，怕是连门儿都没有啊。”
“估计婚都别想成，保准你谈几个，就会失败几个，刚跟人接触，对方就会受到各方面的威胁，吓得都不敢娶你，到时候，你还是要乖乖的回到他们身边……”
年笙儿眉头紧锁，觉得以四爷睚眦必报又绝对霸道的性格，绝对有可能。
可又觉得……
她浅笑着看向宜妃娘娘，“娘娘，这可不像是您说的话啊……遇事怎么能退缩呢？必须迎头干啊！”
宜妃娘娘，“……”
啊，她之前居然教过她这么彪悍的理论，真是失策了。
“咳咳，”宜妃娘娘十分不好意思，既然都被她给看透了，那就索性托盘而出，言辞恳切，“你不知道，老四那孩子可真是孝顺，我之前在皇上那儿瞧上了一对镇纸，他怎么着都不给我，老四昨儿给我送过来了，还明里暗里的谢谢我帮他照顾人……”
宜妃娘娘笑着，明艳的脸，聪明毕露，“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厚道啊，所以就……”
果断把她给卖了。
年笙儿，“……”
这年头果然流行塑料姐妹情。
宜妃娘娘开始继续安利四爷，“老四这孩子吧，虽然看着严肃了些，但那是沉稳啊！男人沉稳了，靠得住！你像小九这样的，顽劣不堪，始终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小姑娘就算是看上他那张脸想要嫁，做父母的心里也不踏实啊！”
“你看，为什么他哥哥们都娶妻生子了，到他这就接不上了呢？别觉得他是皇子就好挑些，每个阶层都有自己能挑的和不能挑的，拿小九来说，他是皇子，按理说，太傅大学士之女，跟他算是门当户对，绝对能成婚！可他名声太差了，有一定地位的大臣都不愿意与我儿结亲！没说是有地位的，就算是没权没势的清流人家，一听说我儿子那些混蛋事迹，掉头就跑了，谁敢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呀？！”
竟这么说自己儿子，年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宜妃娘娘无比认真道，“你别笑，我说真的，之前我头不知道有多大，是，若没什么要求，撒开了，让他挑，他就是挑成百上千个也能，但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想要借机攀附我郭络罗家势力之人，想要利用小九的皇子名声做些事情的人，人家挑选我儿看的，根本就不是我儿的品性，甚至根本都不是我儿这个人，只是他背后的那些东西……我身为人母，敢把儿子的婚事这么定吗？”
“说实话，大部分人都觉得文文难搞，脾气还不好，还有人传播谣言，说将来会跟我婆媳不和的……那都是些不明真相的碎嘴子说的屁话！”
“天知道文文愿意嫁给我儿我有多高兴！”
“本宫都恨不得在外边放大炮！！”
宜妃娘娘仰天，深情似是舒了一口大气，格外的晴朗，“我当时就在想，老天有眼啊！不枉我每日成捆成捆的上香！”
“我都以为我家小九这正妻算是娶不上了呢，没想到还会有人愿意接受他！”
“哇，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终于把家里堆着的废柴甩出去了！！”
年笙儿，“……”
九阿哥知道您这亲娘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你看现在，文文怎么治他我都高兴，因为没人治得了他啊！有人以后能管着他不犯错误，不办危险的事，我就阿弥陀佛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况且文文这孩子真是不错，我家祖坟上真是烧高香了……”
“这话又说回来，老四就不一样了。”
“沉稳内敛，懂事省心，最重要的是，虽然人看着寡言少语，但是心里有你啊！”
“我看他这会儿送你个发簪，那会儿又送一个手串的……平常也没少帮你，人虽然沉默了些，却是个踏实深情的人，且有情一趣，并不木讷！”
介绍一个优秀的男青年，总要有所对比，于是宜妃娘娘第一个就把大皇子拉出来当靶子，嗖嗖嗖的射箭。
“你看大皇子直郡王，虽然也是青年才俊，但他年龄跟你相差的大呀，那仔细算下来，都能当你小舅舅了！”
“而且正是因为年龄放在这儿，他后院里的人，早就安排齐全了，光侧妃就两个，更别说其他妾室了！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是从年轻的时候就陪着他，到如今，少说也得有十几二十年了，她们自己本身也形成了一种沟通模式，不管团结与否，别人都插不进去这个圈子，尤其是你这样花骨朵一样年纪的小姑娘，骤然***，一定更会被厌恶和排斥。”
“到时候你一个人，本来就跟直郡王不熟，孤苦伶仃的，也没个说话的人，得多可怜啊。”
“还有太子！瞧见他住在东宫，其实德不配位，荒唐的很，后院里妻妾成群，可比起他玩过的那些女人，也只是冰山一角！更别说他还胆子大呢，堂堂太子，还敢在宫外养外室，且不止在京城，其他地方也有！整个就是一种马呀！这种人，你还能指望他专一？深情？想都别想！”
“且太子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懂事，观念还歪！”
“算上我家小九也不够懂事，但他只是调皮捣蛋而已，遇到大事儿，那观念正着呢！就比如，我家小九，走在街上，瞧瞧人家老人家搬着一大堆东西，走路不方便，家仆在的时候，让家奴帮着搬，身边没人的时候，自己撸着袖子就上了，也不管东西脏不脏。”
宜妃娘娘脸上的神情是每一个身为人母的骄傲，“不是我自夸我家小九，这孩子有时候是挺混蛋的，但大部分的时候绝对是个好孩子！”
年笙儿温和的笑笑。
再有个性的女人，当然是母亲的身份时，一定会有这样慈爱骄傲的一面。
“九爷确实不错。”
“你也不错！”宜妃娘娘笑道，“你若是先跟小九认识了，又都对彼此有意思就好了，咱们俩这么对脾气，你若做我儿媳，我也欢喜的很！”
“咱俩现在这关系也很好，能在宫里认识您这样的人，我真的很开心。”年笙儿发自肺腑道。
“我也一样！”宜妃娘娘拉着年笙儿的手，叹息道，“你这样好，是我唯一的一个忘年交，所以我就希望你将来能生活得特别好。”
“咱们女人的后半辈子，不求财富，但求幸福。哪怕他没钱，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可你我身在这个阶级，是幸运，也是不幸。衣食无忧，但更因为进入了这个阶梯，不可避免的要遇到些无法推脱、难以选择的事情。我怕你选错了，所以才要这般提醒你。”
“我懂。”年笙儿回握宜妃娘娘的手，万分感谢，“所以我感谢您。”
“嗨，咱们之间不说这个，这几位阿哥，也算是我看着长到大的，作为长辈，又是密友，我得多多提醒你。”
宜妃娘娘又开始分析三皇子胤祉，“诚郡王胤祉……啊不，现在应该管他叫诚贝勒了。看着文质彬彬的，其实也没少干荒唐事儿，瞧着他跟太子关系最好就知道了！”
“去年九月份的时候，敏妃丧百日中，他竟然剃头！你说说，还自诩文人呢，就这么个混蛋玩意儿，也忒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这让胤祥、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怎么想！？都是亲兄弟，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但感情也太凉薄了！多让人心寒啊！！”
宜妃娘娘提起三皇子胤祉和太子就一脸不齿：“兄弟俩一个样儿，诚郡王也就是上边有母妃管着，才收敛了些。且他喜文，那太子可真是一事无成！仗着叔公是索额图，干了什么混蛋事儿都有人给他擦一屁一股，皇上疼惜他是赫舍里皇后留下的血脉，万事都容忍，早晚有一天得出差错！”
“可这诚贝勒，道德方面比太子好些，可品性也一般般，跟个花蝴蝶似的，惯会办个诗会聚拢京中闺秀，尤其是有才情又貌美可惜家境贫寒、处境落魄的女子，白天谈诗作赋，晚上就滚到床上去了……你说说！这都什么败德行的玩意儿！”
年笙儿也算是开了眼界，顺便听了个历史八卦。
啧啧，这就是合理化泡文艺女青年啊！
不愧是皇子，想得可真周全！
这样，就算是将来被人看不下去告了，他也有体面的说辞。
三爷在历史上确实如宜妃娘娘所言，在敏妃去世当年的九月，丧百日中剃头，所以被降贝勒。
可她不知道，他在背后还有这一出！
虽然野史也确实有不少写他的风流韵事的。
男人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是个附庸风雅的文人，在所难免。
“再说老八。”宜妃娘娘决定一鼓作气，趁此机会把这些皇子在年笙儿面前都是说透了，免得她心里边没个防备，日后真一不小心选错了人，那可是一步踏错，就毁一辈子的事情！
尤其她还要在这宫中生存几个月，多告诉告诉她这些也好，免得她不了解这些人的真实秉性，就被人给忽悠利用了，在公众股行差踏错一寸，就是一个死。
“老八，你看着怎么样？”
年笙儿想了想，她其实没正经见过八爷，仅有的一两次，还是因为他跟九爷关系甚好，经常一同来翊坤宫，跟宜妃娘娘请安。
“人看着还不错，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谈吐文雅，举止温和，气质温润，即使成亲了，也算得上是一翩翩佳公子，儒雅的很。”
“那你能想象得到，这样的男人，偏爱找一个年龄大、脾气大、差点儿嫁不出去的母老虎吗？”
“额……这……”年笙儿语滞了，迟钝了半响，讪讪笑笑，道，“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宜妃娘娘一挑眉，一撇嘴，“拉倒吧，你说说，他图什么？图八福晋那张好颜色？他看起来像是看脸的人吗？”
年笙儿，“……”
宜妃娘娘这话可真是没法接啊……
怎么瞧都像是宜妃娘娘对八爷有意见的样子。
而且意见还不小。
连带着他的亲事，她都以一种调侃又不屑的语气讲出来。
宜妃娘娘本身是很豁达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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