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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用毛笔沾了一点墨水，“大抵是的。”
秦邀月换了一个姿势看林渡，“为什么是呢？”
“他为人和善，不仗势欺人，也不因为自己不受宠迁怒旁人。不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更不争宠。”林渡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老子里面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大概说得便是王爷这种人。”
秦邀月的嘲讽毫不掩藏，她转了一下手上的毛笔，毛笔上的墨水飞溅出几滴，落在白色的宣纸上。
“善？那他杀西凉女帝的事呢？”秦邀月嗤笑道。
林渡也不写字了，定定地看着秦邀月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秦邀月哼了一下，指着那一张纸上的污点对林渡说，“错了就是错了，像这一张纸，再也不可能变回以前那样干净。”
林渡点了点头，又拿毛笔沾了墨水，认真地写起来，“是不可能了，所以你要重写。”
秦邀月脸色一僵，拍了那滴墨水几下，又想起自己说的话，默默地将那一张纸揉成一团。
林渡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之下十分柔和，“你对王爷有偏见？”
秦邀月拿起笔继续奋笔疾书，闻言又是一声轻慢地笑，“你想多了。”
林渡摇了摇头，“若是连这点了解也没有，我这个弟弟也白当了。你崇尚西凉女帝，因此才格外厌恶杀死他的宁王，对不对？”
秦邀月手下莫名有些使不上力，这次也不否认了，“算是吧。”
林渡笑了一下，又很快归于清淡，“也许，杀西凉女帝并不是王爷的本意，既是已死之人，又何必在束缚着你。”
秦邀月陷入沉思。
封鸣和林渡的话成功让秦邀月想了一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结果就是第二天醒不来。
浑身无力地吃完早膳，秦邀月打了一个哈切，又带着一小队人巡逻。
途中碰到了从王府回来的沈执，便顺手打了一个招呼，顺带问一下香囊之事。
沈执满脸羞愧，“我本来想今天去告诉王爷的，但王爷今天心情不佳，我不便再打扰。”
这年头还有能让楚墨不开心的事？秦邀月来了兴致。
“王爷怎么了？”
沈执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与凌小姐的婚事。”
秦邀月在心里又默默地骂了一遍狗男女以后，扯出一抹笑容，“王爷与凌小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那日赏花会以后，凌小姐回去大闹脾气，太傅知道了，便去陛下面前告御状。”
秦邀月又接下去问，“然后怎么了？王爷被痛骂了？”
沈执艰难地点了一下头，秦邀月一惊，稍有积几分不可置信，“不会吧？”
“陛下近年来脾气不好，稍有不顺心便大发脾气，尤其喜欢挑殿下发作，殿下早就已经习惯了。”
秦邀月不解，“那王爷不开心什么？”
被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骂一场，还已经成了常态，这还不够让人心情不爽？
沈执拍了一下大腿右侧的剑，“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让王爷择日成亲，反正要在今年之内。”
秦邀月在心里冷笑，这对狗男女终于要天长地久了？
面上照旧是平常的笑容，“那也没什么值得不开心的，人生四喜。”
沈执面色复杂，“跟殿下这么久，你没看出他极为讨厌凌小姐吗？”
秦邀月还真没看出来，她挑了挑眉，“我瞧着凌小姐除了刁蛮一些，长得漂亮身材好，王爷有什么不满足的？”
沈执摊了一下手，“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强求不来。凌小姐这样做未免太不识趣了。”
凌萱素来喜欢强人所难，秦邀月不是第一天知道，对她的手段和面目了解得彻底，秦邀月并不打算做任何评价。
“那王爷怎么说？”
沈执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圣旨都下了，殿下还敢不从？皇后都已经挑了一个良辰吉日了。不出意外就是下月十五了，正准备聘礼呢。”
秦邀月内心百味杂陈，隐隐有一些不太舒服，说到底，大概还没彻底放下楚墨。
或者是看到他们两个该挨千刀的大喜，内心单纯不爽。
“到时候估计我们也有得忙了。”看着已经走远的队伍，沈执匆匆地跟秦邀月道别，“近来尽量别惹殿下不快了，否则就不是抄书这么简单了。”
秦邀月应了一声，也跟上了自己的队伍。
她如今是副将，大可以不必和普通士兵一同用午膳，但或许是习惯了，她一直没单独吃。
正抓着两个馒头啃得醉生梦死，顾千丞便找上门来了。
知道顾千丞的身份以后，如今军中众人对这一位爷可谓是诚惶诚恐，一个两个放下嘴边的东西给顾千丞行礼。
顾千丞倒看得开，袖子一摆，“你们不必客气，我们这不是曾经还一起吃过吗？当我不存在就行。”
几个人听了这番话以后简直想哭，他们想起曾经和顾千丞抢馒头吃的日子。
顾千丞走到秦邀月旁边，也随手抓了一个馒头啃了两口，看秦邀月迟迟没有理他，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秦邀月却只眨了一下眼。
“秦暮？”顾千丞试探性地推了秦邀月一下。
秦邀月恍然回神，看向顾千丞，满脸茫然，“你推我干吗？”
“我刚刚叫你好久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秦邀月下意识地回答道，“再想王爷和……”说道中途，语峰一转，又继续说道，“罚我抄的诗经还抄不抄得完。”
顾千丞喝了两口菜汤，拍着秦邀月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就算你抄不完，皇兄现在也没空理你。”
秦邀月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巴里，“因为凌小姐的婚事？”
顾千丞理所当然地答道，“自然。原来你知道。”
秦邀月又发了一会呆，回过神来，顾千丞已经不知道盯着她看得多久了，她没声好气地看向顾千丞，“你来这里干吗？”
顾千丞满眼无辜，“我经过军营，顺便和你们打招呼啊。”
秦邀月点了一下头，又想起赏花会的事，又顺嘴问道，“你的皇子妃选好了？”
顾千丞满脸不耐烦，“别提这个了，最近我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身上每天都是各种香粉的味道。”
顾千丞不提，秦邀月还没注意，他一说，他身上的味道果真有些刺鼻。
秦邀月默默地捏起了鼻子，拉开顾千丞和自己的距离，
顾千丞提着袖子闻了两下，秦邀月哼笑了两下，“你怕不是顺路，是逃出来，无处可去才跑来军营的吧？”
被戳穿真面目，顾千丞略有些尴尬，他敲了一下桌子，“如果不是三皇兄要成亲了，我要留下来看，我早趁昨晚跑了。”
秦邀月翻了一个白眼，再拿一个馒头，又塞了几条菜进馒头里，就着汤慢慢吃了，“简单，等成亲的时候再回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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