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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墨说：“抬起头。”
秦邀月一直抬起头，现在正和楚墨对视，两个人眼中是俨然不同的两种色彩，一个是打量警惕以及一丝藏得极深的欣赏。
当然，是出于对他容貌的欣赏。
而楚墨的目光则是炙热怜惜以及一丝小心翼翼，像是找回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玩具一样。
“有没有一点规矩？知不知道不能直视陛下？”一边的郑渊忍不住斥责道。
秦邀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而后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来：“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楚墨心中又生出了几分惊疑未定来，这张脸是陌生的，眼神也是陌生的，可是身高和秦邀月的很相近，更重要的是这一双眼睛也很像，可是为什么会流露出那样一种完全跟看陌生人似的眼神？
不，她应该不是秦邀月。
秦邀月没有这么高，而且就算是一开始她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用这样一种眼神看过他，那时候她的眼神也是情绪丰富的，时不时还会流露出一两丝深深地恨意来，后来的目光就是那一种几乎融了暖暖的阳光一般的笑容，就算是吵架也是嗔怪之类的颜色，从来、从来没用这样一种无波无澜的目光看着他。
心里面这么想着，嘴里确实不自觉地问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秦邀月的男装伪装也十分高明，喉结做了假胡子也做了，肩膀和鞋垫也都加了不少，而且她的声音问做了某一种伪装，似乎是天生带出来的攻力，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发现她是一个女人。
“小秦。”秦邀月说道，“陛下对我有什么意见要提出来么？陛下对我的好奇心是不是有一点重了。”
“秦？”楚墨轻轻地蹙起了双眉，像是疑惑，又像是试探，轻轻地抬起手，碰到了秦邀月的耳根后面。
秦邀月可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自然不会坦坦荡荡地被他摸，当即就警惕地侧开了身子，并且轻轻地拍了一下楚墨的手，说道：“陛下。你会不会有点自来熟了，我并不是很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
郑渊在一边倒抽了一口冷气，恨不得一个巴掌直接抽到秦邀月脸上，眼下只能强忍着怒气，道：“你怎么说话的？知不知道他是谁？我看你是嫌命长！不要命了是吧！”
秦邀月却是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怎么？我有说错吗？陛下不是奉行人人平等吗，眼下还是言传身教好一点，不要说到半不到，让旁人看了笑话才好。”
楚墨的手指蜷缩了回去，道：“你不是秦暮？”
秦邀月听到这个名字猛然就怔了一下，在那许多场混乱的梦境之中，确实有不少人这么叫过自己，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记忆之中实在太多次了，他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回来的，这个人竟然能这么着就看出自己是秦暮，若不是对她极为熟悉断断不会如此。
可是、可是！秦邀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根筋抽了不对，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她就莫名开始口是心非，说：“不，我不是。”
其实她知道秦暮是谁，大名鼎鼎的秦副将谁不知道，楚墨的枕边人谁又不知道，他之前一直确定自己就是秦暮，可……真的是吗？
她眼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怎么样？她并不想要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对楚墨死心塌地的，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秦暮这么一个人了，若是他真的是，看到这个人，真的还会是这种反应么？
“……好。”方才如果还不信，这一刻楚墨就绝对相信这个人就是秦邀月了，只有她，才会这么说话。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闭上了眼睛，随着郑渊去喝茶了。
……
秦邀月以为这一关就这么过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压根就不用找什么顾千丞和洛嘉，她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生存的目标，着实是太过于无聊无趣了，寻一个缘由就跑了出来。
其实在前几次梦境之中就一直有人叫自己秦暮，她何必千里迢迢跑过来呢？
这个答案谁都不知道，也许是冥冥之中，她自有一番预感罢。
她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候府只是暂时的栖息之地，眼下她已经拿到了第一个月的俸禄，楚墨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她不想做那困在后宫的金丝雀，她不能再留了。
可是……她要做什么？她能做什么？总之，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南梁，在地图上大概找了一下，秦邀月觉得自己无路可选，决定还是去西凉碰一碰运气，没准自然就有那么一番机缘呢？她没有过多犹豫，当即就打算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个世界这么大，她不想要为情所困，无论以前是怎么样的，她只能对不起楚墨。
她统共也就那么两三套衣服，收拾好东西很快，她打算今天晚上离开，走出了房门，正巧碰到了给他端厚衣服进来的小双，她口中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夫人哪一根筋打得不对，偏偏就对你这么好，才刚刚入春又帮你把冬天的衣服也给赶制好了。”
她说着，还忍不住哼了两句，扬言说吴夫人不公平，转眼又看到了秦邀月床上面的衣物，她忍不住长大了嘴巴，然后转身问秦邀月：“你要去哪里？”
秦邀月走出了门，眼下又走回来解释：“回去几天，我爹病情加重了。”
小双这个丫头没有什么心眼，只是点了点头，“那你记得去跟夫人说一下，不要让夫人担心。”
秦邀月也点了点头，又跟她交流了两句，就送她离开，回来看了一下眼前这件冬衣，衣服很厚，好像是用狐狸毛做的，看上去十分有分量。针脚细密，绣工极好。
秦邀月本来不想要欠这个夫人什么的，她本身应该跟这个夫人没有什么关系，毕竟秦暮姓秦，身份虽然没有调查清楚，但她寻思着吴夫人清楚自己送的人家是姓云的，不然也不会问她姓不姓云。
她就是单纯的和吴夫人长得比较像吧，默默地想完这一层过后，秦邀月还是把冬衣塞进了包袱里面，无论她是不是那一个云清雪，总归这一件衣服是指名道姓地说要送给自己的，既然这样，她就收下吧。
收拾完东西，秦邀月打算去和吴夫人告别，刚走出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是楚墨。
秦邀月的反应很正常也很冷漠，她懵了一瞬，而后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双手负后，好奇地问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这候府应该也没有皇宫这么大？难不成陛下还迷路了不成？”
秦邀月的疏远换来的是楚墨满脸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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