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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死心，去检查了，检查报告出来的那天，感觉天好像塌了。那么热的天气，我冷的瑟瑟发抖，牙齿都不自觉的打颤，哈哈！”
“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的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你说糗不糗……”说到这里，他吸了吸鼻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医生的结论是，因为母亲有**史，身体原本就不易受孕，即使在林秀云身上出现了奇迹，那孩子现在出现这样的病症也是极为常见的。
那天从医院回到家，从未对女人下过手的林子雄，将林秀云的双手捆起来。
绑在院子里杵着的一根铁杆上，解下腰上的皮带，发泄般的一下下狠抽在林秀云的身上。
他像是着了魔一般，用尽了全部力气，直到林秀云挣扎的拉倒那根铁杆，夫妻两人坐在地上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那一天对谁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从那个院子里传出去的，是男人和女人痛苦的嘶吼，孩子的哭声，急促的狗叫，还有无人能够感同身受的绝望。
没人知道在这对夫妻经历了什么，人们只调侃着说道：“林子雄是天天喝酒的，这喝醉了打老婆不是很正常嘛！”
殊不知，从知道林秀云怀孕的那天起他就没再喝过一口酒了，更不知道，在外凶神恶煞的林子雄从来不打女人。
又过了一段日子，有一天早上，林秀云叫醒还在睡梦里的她，迷迷糊糊中，听见林秀云大叫着：“起床，买东西！”
虽不知道买什么，平日里也都是林秀云自己出门的，可还是不敢多赖床一分钟，赶紧起来洗漱。
吃好早饭，她就跟着林秀云出门了。这是林秀云第一次带她出门。
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手不敢去抓林秀云的衣服，只能老老实实的攥紧车座包。
林秀云在相对平坦的马路上骑得很快，过马路的时候扭头看了下身后有没有车的时候，自行车向外扭了一下，叶黛黛吓了一跳，一下抱住了林秀云的腰身。
“抓好！掉下去你可别哭！”
叶黛黛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车子骑到了百货商场，容不得叶黛黛欣赏这耸立的高楼的全貌，林秀云利索的锁好车子，催促她：“看什么看，进去在看！”
来到商场里，眼花缭乱的物品争相映入叶黛黛的眼帘，花花绿绿的都是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一时间，她不知道先看哪个才好，恨不得全身上下长满眼睛。
“走，先给你买几身衣服去！”林秀云指着不远处的童装区说道。
“可是，我有衣服啊……”
“我说买就买，你犟什么嘴？”拉起叶黛黛的胳膊就朝那边走去。
“你当然有衣服了，我可没让你光着身子。过几天上学了就不一样了，学校里哪个孩子不是天天换身衣服啊？”
“我林秀云养的孩子，能比其他的学生寒酸吗？”
前段日子，她曾多次去学校咨询叶黛黛上学的问题，她见识过那些孩子的花花绿绿，背着五颜六色的小书包，一个赛一个的精神。
“学校？”叶黛黛欣喜道，“我能上学了吗？真的么？”
“我诓你有什么好处！”林秀云瞪了她一眼，语气却也不自觉的扬起声调。
“我可跟你说啊，你要是今后不好好念书，你就别上学了，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买菜、打扫屋子、洗碗一样都不能给我少干，听见没有！”
“嗯嗯！”叶黛黛高兴地用力点点头，不由得连蹦带跳的走向衣服的选购区。
母亲去世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我要上学啦，哦，我要上学啦……”她的欢呼声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导购员也被她的开心所感染，不禁笑道：“呵呵，开学了，要买新衣服了这么开心的呀！”
“哎呀，现在开心还有点早呢！”
林秀云煞有介事的对售货员说道：“过几天还有入学考试呢！你知道的，启南小学嘛……”
但是，她的脸上还是隐瞒不住能上启南小学的自豪感。
“哈哈，是嘛，那您家小孩真了不起呢！”
考试？什么是考试啊。
“妈，什么是考试？”叶黛黛仰起头问林秀云。
“你这孩子！考试就是考试，考不上就上不了！”叶黛黛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
她不知道什么是考试，考试对她是什么样的一个考验，她只知道她有可能上不了学了，心里顿时对新衣服失去了兴致。
走到了文化用具区，林秀云亲自给叶黛黛挑的书包和铅笔，顺便还买了一厚沓各式各样的本子。
她挑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皱着眉头，时不时地问售货员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一瞬间，真的像个操心的母亲。
终于到了入学考试这一天，叶黛黛在林秀云陪同下入了考场。
“认真点，注意审题。”
考试前，林秀云在考场门口叮嘱道，仿佛比叶黛黛还紧张，难得没有向她发脾气。
叶黛黛听不懂审题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等她再次出了教室之后，林秀云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考场上，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叶黛黛便如坐针毡。
她有些想哭，不懂为什么明明摆在眼前的上学机会，会被一张写满看不懂的题目的纸张彻底毁灭。
她不能上学了。
她找不到爸爸了。
更可怕的是，林秀云会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她真的哭了起来，一个个将要发生的可能性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无比的绝望。
还要活的多辛苦，才能让自己面临的问题不这么岌岌可危呢？
“这位同学，哭什么呀？”监考老师赶忙走过来轻声询问道。
叶黛黛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她并不想哭诉她完全看不懂试卷上的题目，不想哭诉她上学的梦想将要破灭，因为她知道，没人能帮得了她。
周围同学的目光都因此而吸引过来，叶黛黛感受得到他们的嗤笑，她受不了了，离开座位跑出了教室。
“怎么了，考完了吗，哭什么呀？”出了教室没跑多远便撞进了林秀云的怀里。她急匆匆的抓着她问道：“说话呀，考的怎么样？”
叶黛黛捂着脸，摇摇头：“对不起，妈……我不知道纸上都写着什么，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对不起……”
林秀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林秀云强行压下心里的烦躁与怒火，拉着叶黛黛等在教室门口，等考试结束宣布完成绩之后，走上前去问老师要考试的试卷。
“这位家长对不起，我们学校是有规定的，入学考试的试卷是不可以传出考场的。”
在老师拒绝后，林秀云牵着叶黛黛找到了学校的校长。
“……这位家长，我们启南小学既然制定了这样公平公正条约，就要严格按照规定走。”
“按照目前的情况，您家小孩是不允许进入我们小学的！”校长态度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可我也另外打听到了，有家长为了自家考不好的孩子能够进入这所学校，私下为启南捐了建校款……”
还没听林秀云说完，校长立马打断道：“这位家长，您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啊！”
“是吗？”林秀云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确凿证据我是没有，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出去问问别的家长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言，或者也可以寻访其他部门。看看这样的说法究竟靠不靠谱！”
说完，就要带着叶黛黛离开办公室。
这是叶黛黛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晰明朗的林秀云，有点像电视上穿着服帖套装，背着公文包的精明女人。
“哎，等一下！”校长率先示弱，“大家都是为了孩子，有事儿坐下来商量嘛！”
校长欺软怕硬的态度让林秀云觉得既恶心又好笑，“坐下就免了，校长还是说说，我家孩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校长摸摸鼻子，悻悻说道：“这样吧，半个月之后，启南还有一次复试，我现在就把您家小孩的名字录取上。”
“但是我能做的就只能到这了……看你也是有文化的，小孩考试交白卷算怎么回事嘛！”
就这样，叶黛黛又得到了一次上学的机会。
离开的时候，林秀云得意洋洋并轻蔑的笑道：“放心好了，该捐的一分都不会少，我家的孩子更不会比别家的差！”
临走时，不忘向校长要了一张崭新的试卷。
从学校回到家，一路上林秀云一个字都没跟叶黛黛说，这让叶黛黛更加的紧张。
林子雄出门还没回来，家里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妈妈，对不起，你骂我吧……”
叶黛黛打破了这份快要结冰的宁静，带着哭腔说道。
她认命了，一切都是她的错，林秀云跟林子雄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没有把握好。
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如果上不了学该怎么办，就要先被家里这份冰冷感吓坏了。
林秀云听到她怯懦的声音，正在整理沙发的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一口气极力整理自己的情绪。
“我现在就算打你骂你又能改变什么吗？如果打你骂你能让你下次复考顺利进入启南，相信我，叶黛黛，我肯定很乐意花这份力气。”
林秀云平静的说道，转过身来时，叶黛黛看到她明显红着的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叶黛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道歉着。
她早已习惯于林秀云的刻薄跋扈，现在却被眼前这样一个无力的她所惊诧到。
下午林子雄回来，一进门就大声的嚷道：“怎么样，今天考的还不错吧！”
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显得格外的高兴。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他，从这冷淡的气氛中林子雄知道，今天她们娘俩过得都不顺利。
饭已经做好了，林秀云进进出出的不知道还在忙碌什么，林子雄再次打起精神故意大声说道：“我买回来了你们最爱吃的猪耳朵，快过来吃呀！”
林秀云听他这么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更何况，这个家里，好像没人喜欢吃猪耳朵吧。
林子雄看林秀云理他了，哈哈笑着又走进了叶黛黛的房间，“丫头，吃饭啦！”
然后走进她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考得不好啊？”
叶黛黛点点头，刚刚整理好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爸爸，都是我不好……”
“没事儿，下次考好不就行了！”
说笑间，把她从书桌前抱起来，然后又回到客厅里，“好啦！咱们先吃饭，吃饱饭了才能有力气想办法！”
“想办法？”林秀云听着林子雄满不在乎的话语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怎么想办法呀，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跟那校长怎么交涉的！现在倒好，半个月之后还能有一次机会，把握不把握的住就看她自己的了！”
林子雄听见还有一次机会，瞬间又来了兴致：“这不还有一次机会的嘛，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呀？”
“有机会有什么用？你不知道她，她今天考试交的白卷，一道题都没写。”
“我现在教她都不知道怎么教，从哪儿教起！她要是什么都不会，下次考试还是一样的结果！”
林子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向叶黛黛：“都不会写吗？”
叶黛黛摇摇头，小声地说道：“从没有人教过我，我都不懂……”
林子雄思忖了一会儿，“没事儿，大不了换所学校好了，宁江这边又不止启南那一所小学。”
“换所学校？”林秀云扬起声音，尖锐的刺耳感不禁让林子雄皱起了眉头。
“你说换就换呀，你知不知道为了能让她上启南我花了多少力气，钱就不说了，这前前后后我光找关系就没少花精力！”
林秀云还不解气，继续说道：“你倒好，从头到尾没为这个家付出过一点儿，反倒在这说风凉话！”
“换所学校？她底子这么差，七岁了没上过幼儿园学前班的，本来就落下别人一大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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