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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是只会摇头，惊恐的、凹陷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左泽佑心一沉，上前，随意捏了一人脸颊，迫使他张口了嘴，他借着微弱光照，可见这人也是没有舌头的。
这大理寺，到底蛮了多少事？
这样的牢狱，四周根本不通光，唯有门那边有个出口，连狱吏都不愿呆在里头，一般都是在外头。
这有给了左泽佑机会，他站在铁栏面前，朝着外面喊：“这狱里还有会说话的吗？”
没有回应，所有人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似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短暂人生的结尾，没有了一分求生欲。
狱里只有杂草，连张像样的床板都没有，吃穿用住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恶臭，味道使人窒息。
左泽佑原已经要放弃了，却突闻一道苍老的声音说：“别叫太大声，会被听见。”
左泽佑猛然回首，激动的抓了一把铁栏，顿时又灼烧缩回了手，看着自己烫的发红的手掌，当即唏嘘了一番。
也不知是什么人，居然会在牢狱铁栏上通火。
“您为什么没被切舌头？”左泽佑放低了声音问。
好一会，才传来长者沧桑的声音：“当时人太多，将我给漏了。”
左泽佑一时无言。
可想而知当初是有多少人同时被割舌头，才会出现人多有漏的时候。
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顿时又是一片沉寂。
狱吏进来，来到铁栏前，一边开门一边抱怨：“一会来一会又要被带出去，真麻烦。”
说完，又念叨：“你，出来，大理寺卿找你。”
那人指着左泽佑。
左泽佑出了门，跟着那人去了。
一路被带到了大理寺正厅来，瞧见了高坐着的柳天冉。
柳天冉见他来，连忙起身将他迎了坐下：“我方才在外面，一回来就听说你被抓到大理寺来了，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天冉给他倒茶，送到了他跟前。
左泽佑倒是云淡风轻，轻呷了一口茶，“是有些误会，且看他们怎么说，我横竖不急。”
柳天冉打量他两眼，笑道：“左大人还真是乐观，若是换成我遭受此等待遇，只怕是要哭爹喊娘了。”
左泽佑没将这安慰话放在心上，转而问道：“我刚才在牢狱里，所有被关押的人都被割去了舌头，那些都是什么人，犯的什么罪？”
柳天冉闻言也叹息：“这都是我爹那时留下的狱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加上那些人疯疯癫癫，怕放出去会祸害百姓，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就只能先关着了。”
左泽佑却觉这话漏洞百出：“既是你爹当是抓拿的犯人，为什么会不告诉你是什么人。再者，大理寺一直关押的都是朝中犯了重大事情的罪臣，突然出现这么一大批犯人，大理寺卷宗里为什么没有记载？”
柳天冉神情颇为懊恼：“我接手大理寺卿也没多长时间，很多事情尚且不清楚，再加上家父是感染了疟疾，刚交由我接手这个位子没多久后就撒手人寰了，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问寺丞寺正对这些事也不了解。”
左泽佑这才平复了几分，喝了口茶润润喉。
柳天冉当即说：“我这就给左大人换一间好些的房间，想必不用几日，定是会查明真相，到时候再将左大人接出来，所以这几天还是要委屈左大人了。”
左泽佑思忖一瞬，道：“不用另外准备，就在刚才那个狱中。”
柳天冉顿了下，又道：“拿我叫人送些细软过去？”
“不用，就和他们一样就好。”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如今本就是戴罪之身，哪里能要求搞特殊，一切和他们一样就行。”
柳天冉深受他这番话的触动，当即便感慨：“左大人真乃晚辈之楷模。”
没多久，左泽佑又被送了回来，但是不知道柳天冉是不是有交代什么，刚才嚣张的狱吏这会变得格外的沉默，不时还会殷勤的要他走路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
左泽佑心里稍稍有些不悦，但念及拿柳天冉也是为了自己考虑，一片好心，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要进牢狱之前，突然止住了步子，对身后的狱吏说：“无需对我特殊对待，我如今只是个罪人。”
狱吏当即腆着脸说：“哪能啊，左大人是被冤枉的，过几日寺卿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
左泽佑蹙了眉头，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黑暗的牢狱。
也或许是柳天冉又交代了什么，倒也没表现出过分的区别。
没过多久，狱吏送来了晚膳，白面馒头外加一碗蛋花汤，清汤寡水，但见其他狱中人如狼见肉，狼吞虎咽，囫囵吞下，他便多半知道，这这么一顿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饭，都是他们的奢侈。
左泽佑低头看了自己手里干面馒头一会，忽而抬眸，瞧见同牢中的另外两人已经将自己的馒头吃完了，一直盯着他手里还没动过的馒头看。
在发现左泽佑看向他们的时候，又缩回了角落，不敢再多看一眼，但欲望又驱使他们瞟了几眼。
左泽佑掰下一半的馒头，丢给了两人：“你们分着吃。”
两人看地上一尺距离的馒头，又看了眼左泽佑，似乎确定他这话是对他们说的，这才伸手飞快夺过了那半边馒头。
但是丝毫没有要主动分给对方一半的意思，还是另一个人强行撕扯，才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左泽佑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干草上，默默看着他们二人，不知怎的，手里的馒头也再没了吃的欲望，索性也丢给了两人。
“罢了罢了，我不饿，你们多吃点。”
那两人顿时如饿虎般扑了上去，抓来就吃，也不管混着干草一起咬了。
左泽佑看向走廊，走廊摇曳的烛火倒影在他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带着几分复杂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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