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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骨瘦嶙峋的秦人眼睛全都是灰色的，墨竹知道他们跟自己与妹妹的下场相同，在远处，墨家弟子的头颅还在秋风中飘荡，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墨翟用墨家的历史告诉门人弟子，上位者必要无情，战争只是一种掌握权柄的手段，安抚民心只有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才会摆上桌面。
墨竹对于刘邦的恨很是那么浓烈，她是个墨家人，也是个女人，是有权利不讲道理的，“屠我父母姐妹与同族着，吾必反之。”
妹妹墨雪一直在三米开外的笼子里低声抽泣，墨竹冷冷地看着四周那些笼子，有的里面甚至关了三个秦人，秦人奄奄一息，蒺藜倒刺插进了他们的身体，血已经凝固，把笼子下半部都染成了红褐色。
还有几个混不吝的秦人嘴里嚼着木头枝，借侍卫们押送墨竹、墨雪来的时辰双臂伸出笼子用力摇晃，在空气中抓着、捏着，他们的眼睛是猩红的，嗓音粗糙令话语都听不太清。
墨竹努力分辨，听出这几个人在叫冤屈，还有叛秦投军的意思。
“这些秦人啊！”墨竹无奈地摇头，“不过秦公子并没有被关在这里。”
她自怨自艾地想着，怪自己没问清秦浪的下落，犹自对影自怜，默默地感慨自己与秦浪再也无法相见，或许等会儿自己的脑袋也要像那些墨家人一样被挂在冲城车上。
“美人儿！”两个单独关押的秦人双臂张开，手抓着木笼围栏，肆意地望着墨竹与墨雪，他们太嚣张了，伸出舌头在牢笼上下舔舐，把血痕涂在栏杆与藤条上。
“你们也配做始皇帝嬴政的子孙？”墨竹唾弃道：“秦人就没有顶天立地的汉子吗？”
一个老兵一直被当做哑巴，他坐在自己的牢笼内，颈部向下塌陷，以至于脑袋垂在双膝中间，他的两片肩胛骨怂的像是山，瘦的皮包着骨头，每一次喘息都吹胀胸腹，令一条条肋骨忽隐忽现。
“秦人也有不是孬种的！”他的眼角中迷糊着厚厚的灰，谈及昨夜往事，为那个叫秦浪的气不过，什么是英雄气短呢，不过凭捏死老虎的本事，赢得刘邦珍视，许能在军营内谋得一官半职。
墨竹说道：“此话怎讲？”
“秦浪！”老兵说出这个名字，墨竹的眼睛马上汇聚起璀璨的光芒，她担心自己听错，“你刚才说什么？秦什么？”
“秦浪！”提及其人，老兵也觉得脸上有光，“昨天在这儿，刘邦以作弄我等秦人为乐，半路杀出一个秦浪，打死了老虎！”
“什么？”墨竹跪坐在木笼内，手扶围栏，被扎得流血，还浑若不觉，“你是说刘邦要秦人与老虎相搏？”
“早听说刘邦喜欢玩乐，有此一招也没什么可奇的吧？”那老兵从始至终没有看墨竹、墨雪二女，从宽宽的栏杆缝中仰望苍穹，云流如水，形无常势，这会儿像个巨灵神似的。
“那秦浪必是秦人祖先所化，不然怎能击杀猛虎！”老兵说道：“我猜他是请神上身。”
“那他人呢？”墨竹问。
“不晓得！”老兵摇头，昨天夜里秦浪被那些士卒抬走了，死活都不清楚。
另一边，那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秦人狂笑道：“娘们儿，你香香我，我跟你说。”
墨竹和墨雪脸上愠红，并不理会这下贱的话语，那人可能觉得无趣，便自顾说道：“秦浪被抬去就诊，这会儿享受着呢！”
“你又知道，你个渣滓，昨儿个晚上你一个劲儿朝后面缩，害死了一个人，这事情还没跟你理论呢！”有人打抱不平。
墨竹问那老兵，“老人家，你们都是秦兵吗？”
“是！”老人应道：“我们原本是章邯部将，在巨鹿吃了败仗归来，朝堂上有人拿这说事儿，要?潘牢颐牵?弈危?颐遣盘映鱿萄簟！
那位仗义执言的秦卒也叹息道：“唉，这世道，去哪儿都是个死！”
墨竹想到秦浪所言，温声说道：“你们是打算投奔南疆的赵佗吗？”
“姑娘，我听他们说你二人出自墨家，果然能掐会算，连这都能知道？”老兵笑了笑，在眼眶内搓着，他的心回到了身体中，从虚无缥缈的黑暗中回到了这个乱世。
“老人家，我墨家并不精通术术，我所言皆出自那个叫秦浪的人口中。”墨竹自豪地说。
“秦浪？”老人惊叹：“不是空负一身蛮力，连时局也看得通透，秦浪此人为何不是大秦王朝的宰相呢？”
百姓不怎么了解秦朝的官制，说得可笑，却又带着普通人对于大秦的惋惜之情。
“姑娘家，我们也是得人点化，才要去投奔赵佗的。”老人说道。
越乱的地方，诸子百家走动得越频繁，他们是沃土之花，为整个时代渲染着颜色，连丹道都死灰复燃，开始渗透进各大势力的高层。
“秦浪！”那细条黑脸的龌龊汉子扯开嗓门大喊道：“你婆娘寻你来啦！”
看管牢笼的两个兵卒走过来，拿着长枪反过来在哪个汉子笼子里乱戳，却都被他敏捷地闪过，只中了两下，大腿上留下两片清淤。
睡梦中的秦浪又醒了，他好像听见什么人在叫自己呢，声音婉转入耳，煞是好听！
吕仙叟看到他又抬头，手用力地压在他的肩膀上，“莫轻举妄动，你这一身背伤正要好转。”
“你这厮又是谁？”秦浪恶笑道：“可是刘邦的犬奴？”
吕仙叟也不生气，捻着胡须，对阿红和英英说道：“这人的确奇怪，你们听他说话已经颇具中气，这是巫术吗？”
秦浪说道：“这可不是巫术，是科学，你懂个锤子！”
简短的话语，吕仙叟只听得懂“锤子”，“我为医官，并非刘邦医官，而是天下人之医官，你得了病，我就要治你。”
秦浪从吕仙叟跟周勃交谈的那一刻起，就分辨出这位医官是个好人，便笑道：“好医官，你放我出去凉快凉快！”
阿红和英英在一旁掩嘴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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