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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一刻没停。
凌晨四点钟，所有药物磨完，纵使他习惯了常年健身，可两条手臂还是酸到抬不起来。
虎口因为一直攥着药碾，磨出了血泡不说，都已经溃烂。
很疼。
但能忍。
比这疼一万倍的伤他都经受过，这些不算什么。
更何况跟艾小橙腿上的伤痕比起来，这更不值一提。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
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时郁白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就更能察觉这其中的无奈。
时郁白是一个做事非常非常认真的人。
事无巨细，都是如此。
将处理好的药物归置好，他这次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靠在了一旁的老旧实木排椅上休息。
自从出事之后，他多了一个失眠的毛病。
以前总觉得每当躺下的时候心里总是莫名的空落落的，至于少了什么，他记忆尚且不完整，说不上来。
现在记忆点点被重新捡回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时郁白终于明白，原来他心里一直空缺的，就是艾小橙。
艾小橙，无论你腿上的植皮是不是给我的，都不要紧。
无论你跟时景林关系怎样，也不要紧！
哪怕是您真的对他有心，我也一定能把你的心捉回来！
时郁白盯着窗外。
天空中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
一轮弯月斜斜的挂在窗口，像极了艾小橙对自己微笑时的眼睛。
兴许是太累了，时郁白缓缓的闭上了眼眸，艾小橙甜甜的小脸就出现在了眼前，他不由得就微微的弯起了唇角。
一切事物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呢……
几个小时后，时郁白是被瓶瓶罐罐碰撞声惊醒的。
时郁白担心自己磨制的重要合不合格，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
等他做起来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藏蓝色的毛巾毯。
侯老头已经站在了柜台内，正在搅拌着药膏，微微的药香传来，时郁白精神一振。
看来，自己的磨制的那些药物可行。
“你醒了？”
老太太的声音在时郁白耳边响了起来。
他侧头就迎上了老太太那双慈祥又温柔的目光。
“早饭好了，有米粥，有包子。昨天晚上你磨到几点啊？瞧瞧你这脸色……”
老太太瞅着时郁白，一脸的心疼，还真是把他当成了自己心里的宝贝孙儿。
“奶奶，我没事。”
时郁白站起身来，心底都在烫伤药膏上，忍不住看向正在调制药膏的侯老头儿：“不知道昨天我磨制的中药有没有问题，药膏今天……”
侯老头还是老样子，没好气的横了时郁白一眼：“做出来自然会给你，急什么？”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老太太不乐意了，袒护时郁白：“你对旁人凶巴巴的我管不着，我就是不许你凶这个小伙子！昨天要不是这个小伙子，你那老胳膊老腿的，那些个药你磨到什么时候去？就算是咬着牙磨完了，你怕是也能咳个个把月！你不好好谢谢人家，你还凶人家，你这个老头子是不是越活越倒退了？”
老太太一开口。
老头儿瞬间不敢吭声了。
老太太看向时郁白，柔声安慰：“你放心吧，这药膏啊马上就能装瓶了。今天上午你一准能带走，先去吃点早饭，来奶奶这里一次，空着肚子可不像话。”
“谢谢奶奶，早饭就算了。我想等着药膏出来第一时间赶回去。”
时郁白看着老太太：“昨天她受伤在医院，最需要我陪伴的时候我却没出现，她心里一定不开心。我想取了药，早点回去负荆请罪。”
“哎呀，让你这么一说啊，我倒是好想见见这个女孩的呢。”
老太太听了时郁白的话露出一个“姨妈笑”：“我猜啊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才会让我这么好的大孙子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老头儿……”
老太太转身看了柜台前的老伴一眼，吩咐：“动作麻利点，没听到大孙子的话吗？他也是心疼媳妇，这一点倒是跟你挺像。都是性情中人。”
“听见了。”
侯老头儿回应了一声之后，暗自压低了声音嘀咕起来，你个老太婆子，也知道我疼媳妇，还整天对我大呼小叫的。
时郁白将一切瞧在眼里，心里莫名的感触良多。
人人畏惧衰老，死亡。
以为去日无多时光里，一切都是颓败灰暗的。
可如实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一起老去，就像眼前侯老头跟侯老太太一样，相扶相持走到白首，哪怕是只争朝夕也是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他倒是也很希望，将来历经风风雨雨，晚年时候也跟像他们二老一样，安安逸逸的在一个小院子里，过着与世无争的小日子。
过一天，赚一天。
半个小时候，调制完成的药膏制作完毕，第一瓶侯老头就给了时郁白。
时郁白摸着那管不大的药瓶，心里竟莫名的激动。
比签了订一笔大单甚至还要激动几分。
“老头儿，别这么抠搜，郁白这么远来一次，多给他一瓶。”老太太开口腔。
侯老头抗议：“这一瓶就足够了，我这药卖了大半辈子，有数。又不是全身抹。再说了，一次一瓶，这是规矩！其他的可人都定下了。不够，下次再来。”
“你个老头儿……”
“没事，奶奶。我能求到药就已经很知足了，一瓶就好，我下次再来。”
时郁白怕老太太因为自己跟老头儿起争执，赶紧劝和。
他顺便掏出了钱包：“对了，我先把药钱结了……”
“算了。”侯老头摆摆手：“我这个人从来不欠人家人情。这要就当是昨完你磨药粉的手功夫。”
侯老头看似冷漠的跟块冰疙瘩一样，但抬眼看到时郁白虎口溃破的伤痕，顺手从置物架上摸了一盒药膏扔给了他：“这个是皮外伤的，别看便宜，不比你们城里天价的药差到哪去。”
时郁白伸手接了药膏，赶忙道谢。
因为赶时间，跟两位老人匆匆告别之后就出了小药馆。
老太太依依不舍望着时郁白的背影，驱动轮椅上前一步。
见他走了，她心情没来由的失落，就把不甘心算到了老头儿的头上：“你刚刚怎么这么小气，你就多给小伙子一瓶嘛！现在我说话怎么也不好使了？”
老头儿来到老太太身边，却低低的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瞧见他吗，如果多给一瓶，他下次不来了，你不就见不到了？”
老太太抿唇，瞧着自家老头儿，眼眸里就起了雾气。
而此时，时郁白不顾周身疲乏，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自己的车子。
上车，启动车子之前，时郁白小心翼翼的将得而不易的药放进置物架，长长吸了口气。
艾小橙，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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