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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狂奔，速度奇快，打乱民身旁经过，竟没被认出身份。他也落得清净，驱马不停，直至亭署门前。
昨日刚下的雪，落地堪堪融化，受寒风吹了一夜，皆结成冰晶状。冰与雪完美融合，铺满门前大地。
咦？
石狮旁怎么蹲个人，还带着枷锁？
祈禁瞧的奇怪，没等靠近，勒马止步。随后跳下来，牵马过去，来到近前细细打量。
在这么个天寒地冻的季节，‘疯子’倚着石狮，窝于雪地。身上衣服，结了层薄薄冰渣，赤着的右脚，已变为青紫色。不过他浑然不觉，睡的正酣，不时砸吧砸吧嘴，似是对梦见之事意犹未尽。
这得犯什么样的过错，才会受如此酷刑？
祈禁想想就觉冷得慌，赶紧抬脚去踢，想将对方叫起来。
‘疯子’哼哼唧唧，明显不乐意。可由于脑袋与双手，被枷锁拷住，无法动弹，没法将不乐意用身体语言表述。
还不醒？
祈禁又踢两脚。
这回，‘疯子’有动静了。
就见他欠了欠，身体稍稍侧歪，随后一记又臭又脆生的响屁，几乎把屁股下的白雪，喷的焦黄！
呃……
祈禁慌张后退，捏着鼻子连连挥手。
什么人啊？！正待开骂，刚好由署中出来的乱民，见到了他这尊大菩萨。
“喂，你们几个。”祈禁抬手一指。
几名乱民激动不已，能跟眼前这位说上话，以后地位斗升啊！
他们慌忙过去，顶着光秃秃的脑袋，将脸往对方身边凑。
祈禁眯眼阴笑：“这家伙睡的有点沉，你们弄些水来，让他醒醒困。”
“好嘞！”
他的话，对乱民而言比圣旨还有用，也不管这主意损不损，抬脚就去准备。
要说这几位，也确实够缺德的，回亭署转悠一圈，最终从碳炉取下壶正烧着的水。
来到石狮旁，几人毫不打楞，兜头就浇。
‘疯子’顿时炸毛，嗷嗷直叫，嗓音传遍整条大街。
“停停停。”祈禁见到腾腾热气，暗叫糟糕，出言让他们住手。
一冷一热下，‘疯子’浑身抽搐，眼珠上翻，怎么看怎么像时日无多。
“把枷取下来，这样锁人，像什么话！”祈禁安排一句。
浇开水的这几位，应了声，取来钥匙.
枷锁一开，‘疯子’如蒙大赦，身体猛地前扑滚入雪中，随后来回扑腾，才总算将身上烫伤处缓解。
祈禁看的称奇，心说这是个能人啊！在寒夜被冻一夜没死不说，面对热水淋身也能轻易化解！嗯，不错。这般奇人异士，正是我迫切需要的！当下升起收容之心。
‘疯子’平白尝试了冰火双重滋味，心中有怒，边扮犬狂吠，边从地上爬起。
“你叫什么名字？”祈禁伸双手去扶。
听到他的声音，‘疯子’激灵灵打个哆嗦，随后瞪大眼睛直视对方，全身如遭雷击。
“祈、祈禁！”
这或许是此人，首次在寿夫亭叫出的第一个名字。
俩字，他几乎咬牙切齿说了出来，带着抑制不住的憎恨之意。
祈禁万没想到，对方竟认得自己，不由定睛仔细打量其面容。可惜的是，‘疯子’脸上不仅沾了许多头发，也不知抹了些黑乎乎的什么玩意，根本就瞧不清楚。
“你认得我？咱们以前见过？”
‘疯子’喉咙处发出呼呼噜噜的怪响，肚皮忽鼓忽低，宛如被挑衅的气蛤蟆。
见他不说话，祈禁挠了挠头，转身吩咐道：“去，再弄点水来，记得温和一些，给他好生洗洗。”
眼前几名乱民点头答应，拎着半壶开水走了。
‘疯子’面现凶光，双手握拳，身体紧绷，似是随时会扑过来。
祈禁不以为意，笑呵呵道：“想来，你肯定是钦慕鄙人如雷贯耳的大名，所以才前来投奔。祈某别的不敢说，至少跟着我以后，吃穿不愁，且月月俸禄不断。来，说说吧，你都会些什么？”
‘疯子’听的一愣，低头想了会儿，颓然瘫倒。突然没任何预兆的放声大哭！
哭的那个凄惨，比死了爹娘还要伤心。
撕心裂肺的动静，自然也吵到亭署中人。
陈山、郑桃俩位，与端着脸盆的乱民一同出来。见祈禁在，二人面有喜色，几步到跟前，相互抢着道：“少爷！你可算来了！我们有一肚子话要告诉你呢！”
“别急别急，今天我没别的事，就是想听你们一路情况如何。先说说我母亲吧，她老人家过的怎样？”祈禁问。
那边，‘疯子’面无表情，安静坐着，任由来人以水洗面。
“咱们没见到老夫人。”郑桃答道：“到枫迦城后，我们按少爷您给的地址，去了古家大院。谁知前后门皆上了锁，半个人影也不见！我二人不死心，翻墙跳了进去。您猜怎么着？他奶奶的里面空无一物！四处打听才知道，那家人早在一天夜里，举家迁走了！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祈禁难免失落，哦了声，没说话。
“后来，咱们陪着柳公子四处闲逛，在榭丽湖垂钓时，遇到了沐流及楚姑娘。他们来枫迦城，也是要找古家。具体什么情况，待会儿你去问吧。”
说完，郑桃一扭脸，突的扬手点指，惊道：“怎么是他！这不是那谁嘛！”
陈山、祈禁亦回头去看。
‘疯子’的脸被擦抹干净，看上去很是眼熟。
祈禁一时想不起来，怔怔回忆时，陈山兴奋大叫，嚷道：“对！是他！那名剑客！”
见祈禁仍没想起，他又提醒起来：“在洪顺洲关庸县牢内，他和他师妹……”
听到‘师妹’二字，‘疯子’面现惊慌，挣扎起身要跑。可因右脚冻了一夜，已然不停使唤，没迈两步，随即又倒下了。
祈禁恍然：“原来是擎天剑派那位杨兄弟啊！”
这回，‘擎天剑派’四字一处，‘疯子’吓得连连摇头，并用双手捂住面孔。
祈禁靠近几步，唏嘘道：“想当初，杨兄一式穿云剑气，令我等叹为观止。是何等意气风发？何等不可逼视？！即便现在，那一幕仍在祈某脑中回荡不休！可眼下，你咋变成这般熊样？杨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堕落了！”
‘疯子’，也就是杨维清，闻言直起上身，大声咆哮道：“他娘的还不是你们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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