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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申时已过，却仍未有送菜用餐的意思。
许玉成坐不住了，从房间出来，站在院中。
咦？
平日到这个时辰，东西两院的灯笼，只会各留一盏作照明用，怎么今日，那边这么亮？
他瞅着院墙那头的火光，有些想不明白。
举步靠近，闹哄哄的吵嚷声传了过来。
其中曹戈尖锐嗓音，异常好分辨。
怎么回事？
莫非府中出了大事？！
许玉成加快几步。
正当要穿过跨门时，迎面那头走来两人。
抬头细瞧，许玉成如遭雷击，眼珠瞪得极大，呼吸都停顿了！
过来的两人，一人是柳木偕，另一人，则是做梦都无法梦到的绝美仙子！
虽然眼前美人，身着男子打扮，不过阅女无数的他，几乎立即就辨别出对方真实性别。
这……这是怎样巧夺天工的容颜！
上天为何如此恩宠于她！
许玉成想不明白。
“这位是许公子。”
面前两人停下脚步，柳木偕介绍道：“别看他年纪轻轻，实际已是明熙县父母官了。”
林纤素眼波流转，似能洞人心魄，甜甜一笑，微微低头：“见过许大人。”
许玉成有种喝醉酒后的晕眩感，咽口唾沫，右手悄悄背在身后，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肉，才总算恢复些正常。“哪里哪里！不过占父辈余荫……我许家世代为东禹冶炼兵器，各洲驻军皆有使用，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听他说着说着，有点语无伦次，柳木偕干咳打断，指着身旁人道：“这位林姑娘，是祈少爷的朋友。闲着没事，过来找他叙旧。不过一路行来，没见其踪迹，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这样吧，许公子你替我陪陪她。我去问问祈少爷在何处。”
许玉成几乎要蹦起来！
乖乖！
能与这位仙子单独相处，且还是在夜间，想想就没法不激动啊！
你快离开吧，最好永远找不到祈小子！
“没问题！”他满口答应：“我会带林姑娘四下转转，欣赏府中景致！”
大半夜欣赏景致，亏得你能说出口。
柳木偕暗地翻个白眼，随意抱抱拳，返身去了。
整个西院，顿时只剩下两人。
林纤素轻咬嘴唇，目光垂低，一如涉世未深的少女，在陌生人面前展现的羞态。
许玉成强忍内心悸动，嘿笑道：“林姑娘饿了吗？用不用吃点东西？”说完，才想起今夜小黛并未送餐，房中什么吃的也没有！
幸好对方不饿，轻轻摇摇头，道：“多谢许公子。我来前吃过了。”
“哦，那太好了……呃，不，我意思是……”许玉成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忍不住抓抓侧脸。“那咱们去院中转转？”
“嗯。”林纤素当先迈步。
跟在后方的许玉成心花怒放，心说老天爷终于开眼，不枉我坐牢般待在苍罗吃尽苦头！
不过祈小子的美人朋友也太多了点！
之前的楚姑娘，就已惊为天人，现在这位林姑娘，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自己怎么就没这样的朋友？
疑问的同时，他不免有些嫉妒。
……
东院，待客厅。
门窗封的严严实实，烧炭独有的烟味，充斥整个屋子。
柳木偕推门而入，眼泪几乎被熏出来，赶紧挥手驱散。好容易适应下，还没等开口说话，便听一人大吼。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乱民再多有何用？！无法正面对敌，更遑论谈胜！”
柳木偕关上门，眯眼打量周围。
屋里几人，或站或坐，围成个小圈。
其中被包围的地方，摆有茶几。范布正眯眼盘膝坐在上面。
怎么搞的跟哪门子邪教仪式似的！
你好端端坐那地方干什么？
柳木偕瞧的稀奇。
刚刚大吼的人是秦清河。
而被他吼的人，则是曹戈。
二人一站一坐，难得没了身高差距，互相平视。
不过柳木偕发现了其中蹊跷。
为了能与秦清河平视，曹戈一直惦着脚尖。
“枉你身为右军指挥，竟连这点胆子也没有！不就是各郡驻兵嘛，加起来最多才十万人，都不够老子一泡尿冲的！”
秦清河被气乐了，连道三声好，随手一指外面：“你现在就对着城墙撒尿，若你能将它冲毁，秦某就此随你姓！”
“咳咳！”
盘膝而坐的范布，打断僵持的二人，皱眉道：“跑题了。撒尿的事，不准再提。”
“不提就不提。”秦清河换个坐姿，翘起二郎腿。“姓曹的，你既然大言不惭说能对敌，不知要用何种手段？何种阵型？”
曹戈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行军打仗，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岂能坐此空谈？敌变我变，化劣势为优势，此乃掌军要诀。秦指挥莫要认为，曹某铁心要与他们硬拼，只是逞一时之快。实际上，今儿我之所以如此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咱们没有退路可选。”
秦清河露出惊奇之色，万没想到矮冬瓜，竟有如此见地。
单从表面看，寿夫亭紧挨洪顺洲，打不过，完全可以逃走。
可事实上，真那么简单吗？
仅凭祈禁与洛天豪的友情，就可解救近万条性命？就能让洪顺王府慷慨解囊，出钱出粮养活着？
别开玩笑了！
或许洛世子，会看在有所交情的份上，救个几人，但绝不是全部！
除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屋中几人不同的出身问题。
郭璐、陈乾不必说了，对王妃而言，他们属叛变投敌，是绝不可饶恕的。
这样的人，洪顺洲会收留？
还有曹戈、燕鹏两位，他们离开许将军，就是为搏搏余生，现在一战未打就要逃窜，传扬出去，还有何脸面？！
退路，或许从开始，就并不存在。
总不能领着近一万人，全部避往乱云集吧！
众人沉默。
范布睁开眼睛，左右环顾，朗声道：“我听你们之言，莫过是想确定是战是逃。先不论如何战，亦或逃往哪里。既然咱们面前摆着这两条路，那就不如先选上一选。选定了，大家别作他想，也万勿抱怨。尽最大努力将其完成即可。”
“清河、杨班头、陈乾。你三人被祈少爷委任三军指挥，若战的话，必然由你们统兵。我现在想知道，对此，你们的选择是？”
“战！”杨德求率先道：“我管他的娘！王妃也好，十万人也罢！总之我绝对无法容忍，将好容易建成的亭署送给别人！那可是我朝思暮想许久的事！”
弄了半天，你只是舍不得亭署？！
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众人不禁有了笑的冲动。
伤体初愈的陈乾也道：“我生于赤羽，长于赤羽，从没离开过。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奈何这儿才是我的归处。所以我选择战，纵使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
三名指挥，有两名已言要战。
人们不由将目光，投往尚未表态的那人。
秦清河搔着头皮，摊了摊手：“我这个人，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敌众我寡，相差悬殊，真打起来，半成胜算也无，所以我刚刚并不想战。不过现在嘛……”
他转首看向众人，笑道：“咱们众志成城，一致对外，并无异心者！只此一点，胜算将添上两成！更何况，咱们还有诡计多端的祈少爷，由此可见，胜算乃五五之数！”
众人轰然喝彩，拼命吼叫，抒出压于心中的恐慌情绪。
见状，柳木偕嘴角扯动，反身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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