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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陈山将发现猎家老汉尸身，以及自己如何能找到此处的经过，更为详细的说了出来。
当然了，其中难免添油加醋，描述起自己所遇危险时，更是夸大其词。
许小兔初始听的一惊一乍，满是歉意感激之色，不过到了后来，在听到三头六爪的恶狼，喷着火焰，几乎将他烤焦时，抿嘴翻起白眼。
“找到了！”
陈山转头看了半天，忽疾奔几步，高叫道：“我就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看，还有我斩草开路的痕迹！”
许小兔点点头，眯眼望向前方隐于云雾的峭壁。“姓公良的无耻之徒，为防我胡乱走动，一再表示此地只有村中最安全。还说什么，后山白骨遍地，时常闹鬼，吓得我一步不敢出村。”
“白骨倒是有，可鬼嘛，我反正是没遇到。”陈山招手示意她过去。
许小兔笑了笑，露出嘴角一颗尖尖虎牙。“你这人哩，说起话来云山雾绕，三头六爪会喷火的恶狼，你也说的出口，真不知羞！谎话那么多，我都不知该信哪句！”
“呃……”
提起这个，陈山有些汗颜，嘴巴张了张，旋即寻个替罪羔羊：“说来惭愧。想陈某以前，也是位有一说一的诚实少年，说谎什么的，简直不可想象。可自打跟了祈少爷，耳濡目染下，信口开河什么的信手拈来。你是不知道啊，那位祈少爷，说起话来只能相信三分，就这三分，还得要仔细揣摩含义！唉，长此以往，我便在毫无察觉的过程中，被他带坏了！不过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一人独坐床头时，我扪心自问，自己说话，为何定要隐藏一部分真相呢？”
“是啊，为什么？你可有感悟？”许小兔好奇问。
陈山叹了口气，摸摸微微扎手的嘴边胡渣，学着杨德求说起话来的老成派头，沉声道：“思来想去，我认为原因，是出在这乱世上。祈少爷不说实话，为的是保护自己，以便暗中蓄力。至于我嘛，则是因年龄增大，明白了真话易伤人的道理。”
“鬼扯！”许小兔哼了声。“阿爹从小教育我和大哥，对几对人都要诚实……”
说到这，不免想到在山下时，自己正是被号称永不说谎的阿爹所骗，成为必定会死的‘饵料’。
依铁窟窿展现出的威力，若公良安不出现，若机括未生锈，立在坑洞旁的她，下场可想而知。
陈山没在意她突然敛口，只挑挑眉毛，问：“你不信？”
“当然不信！”许小兔把脸一扬。“说谎是为保护自己的言辞，拿去骗鬼吧！”
陈山笑笑，不置可否。
二人进入枯草地，顺之前斩草痕迹，深一脚浅一脚前进。
陈山头前带路，许小兔亦步亦趋跟着。
瞅着前方那结实挺拔的背影，许小兔突觉心脏加速跳动了几下，她赶紧低头，却又忍不住再抬首盯上两眼，如是几次，自己都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
“喂。”她眼珠转转，抿嘴问：“那位祈少爷，是做什么的？”
伸手折断碍事枯草的陈山，回头轻笑：“你猜猜看。”
想起在野火客栈，那不要脸面的一男一女，许小兔不觉脸红，嘟着嘴巴道：“具体的猜不出，不过可确定不是好人！”
陈山驻足想了想，“嗯……好人坏人的定义，实在太模糊。你且说说看，你认为的好人，该是什么样子？”
平生未读过书，更不曾识字的许小兔，哪里有什么独特之见？眼看要被对方难住，她索性耍起无赖，气哼哼道：“具体的我不知道！反正……至少不会满嘴谎话！”
还有一点，她实在羞于出口，那就是好人，定然不会当众要与女子同房而睡。
陈山摇摇头，继续带路。
见他没说话，许小兔咬了咬嘴唇，快走两步，用手指戳了戳其后背。“我说的对不对？”
“算是对吧。”陈山语气显得犹豫。“满嘴谎话的家伙，当然与好人挂不上边。可要说祈少爷嘛……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在我看来，世间用来衡量好坏的标尺，根本无法用在他身上。”
“那是为何？”许小兔越听越奇怪，眨眨单纯的大眼睛。
陈山张张嘴，祈禁为人怎样就在嘴边，可他却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该怎么描述少爷那言行不一，满身矛盾的性格呢？
“对了！”他双目大亮，猛地回身，边后退边道：“咱们就拿现在情形来说。无论祈少爷听到我冒险救你，会有多么生气，亦或破口大骂，诅咒下毒誓。可你瞧着吧，即便嘴中再不愿，他却仍会出现在眼前。虽然，他会以其他种种理由来搪塞，说出一大堆来这儿的原因，但只要细细琢磨，就会发现除了担心外，其余理由统统站不住脚。这就是他的为人。”
许小兔似懂非懂。
“至于他是做什么的……”陈山双手叠在脑后，转过身去。“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语双关。
什么叫‘以后’就知道？
只有从此以后，你与我寸步不离，那必然会知道。
换言之，他其实是在初步试探对方内心，看其对自己是否有意思。
女子在情感方面的敏感度，天生比男子要高上一筹。尽管没读过书，也没那么多心眼，但许小兔还是察觉了话中含义。
她脸颊滚烫，嘴角却止不住甜甜的笑。
正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陈山，不知何时，将左手递了过来。
许小兔翻个白眼，心说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想法还挺多。我这要是牵上你手，不就相当于嫁你你了么？
那可不成！
答应那么快，会显得我是轻浮女子！
再怎么着也得矜持矜持……
“你、你，那个……”她绞尽脑汁，问出个愚蠢问题：“你以后还会对我说谎吗？”
许多在决定终生大事时的姑娘，都会这么问。
当然了，男人们的回答也千篇一律。
“不会！”陈山亦没在此事上犯浑，斩钉截铁道：“纵使我对全天下所有人说谎，也绝不会骗你。”
猎家出身的许小兔，何曾听过这样的甜蜜话儿？当即美的头晕目眩，满眼荒凉情景，也变为七彩世界。
她红着脸，试探前伸小手，悄悄碰其手指。
陈山极为硬气，毫不客气反手就抓，一把攥住柔荑。
许小兔挣扎似的晃了晃手臂。
双眼微眯，露出坏笑的陈山，突然用力拉扯。
脚步顿时踉跄，许小兔嘤咛声，一下撞上对方，俏脸贴上后背。
入鼻汗味伴着血腥，换做平时，她早转身跑掉。可现在，却认定这是身为男儿汉，必须要有的味道。
右手伸出，绕上对方腰腹，还不忘淘气的掐了掐。
陈山半点没觉得疼，只有前所未有过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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