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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璐馋的没法,看了眼面前的‘油炸棉花糖’,嘴犟道:“其实吧……我点这道菜,也是自己爱吃的。”
说着话,拿筷轻挑,将碟中那一团黄不拉几的玩意,递到自己嘴边。
“别!”坐他左方的燕鹏急的摆手,“要吃请你上一旁吃去,这厚厚发黄的一坨,光看着我就忍不住要吐!”
“不要说出那个词!你知道我是鼓足多大勇气,才将它从盘中挑出来的吗?!”郭璐相当不满。
总而言之,除曹戈、陈锋外,其余人压根没法下咽,只能空着肚皮。
足足吃了约半刻钟,曹戈吃的畅快,心情愉悦间,回头冲门外大叫:“还有人没有?”
“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一名仆从闪身出现,躬身垂首。
曹戈咂了咂嘴,显得意犹未尽:“去拿筐蒜来,鸡屁股油太大,得拿东西压压。”
没听说过拿蒜压油的!
两者对味吗?!
仆从暗地大骂此人事多,可思及郡守大人那句,无论他们索要什么,都必须满足的话语,也只好点头,转身去后厨了。
“诸位。”曹戈神色一正,压低声音严肃道:“既然都已吃饱(也就你吃饱了!众人撇嘴),咱们这便步入正题。我的计划,就是狠吃大蒜,然后待嘴中味道正浓时,跑去与郡守大人聊天。”
就这?!
人人嗤之以鼻。
向来酷爱讥讽人的韩计空,冷笑不已:“曹粮官,吃蒜嘴臭的道理,咱们都明白,可若想凭此将人家气到发疯,未免太想当然了些。说句实话,本人亦有爱吃蒜的毛病,可也没见因此得罪人呐?”
你还不得罪人?
在苍罗县府,若非你第一个投诚,祈禁早把你脑袋敲碎了!
不过就事论事来说,他所言并不差。吃完蒜后,口气是有些难闻,但只要稍稍远离,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陈锋也认为此法不靠谱,眉毛微皱。
曹戈道:“你那蒜,乃是正常吃法。今儿个我说的,乃是专为熏人的吃法。”
正说着,两名仆从真个把后厨用来放蒜的箩筐搬了进来。
“抬桌上。”曹戈出言指挥。
两人那个气,心说你们要吃多少,还用抬桌上?!
待会儿辣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想归想,手脚却很麻利,当下一使劲,嘭的架上餐桌。
待仆从离去,曹戈伸手拿出几陀,伸手道:“诸位,请吧。”
众人全把目光投往陈锋。
后者抿了抿嘴,看眉宇,很不情愿。
“曹粮官,咱们可得事先说好。若此举半点不奏效,平白让众人受此罪过,你可得有个说法。”
“哦?那敢问,得有什么说法?”曹戈不当回事。
陈锋想了想,咧嘴轻笑:“今儿个大伙吃了多少,届时,你就得吃多少。另外,还需立下誓言,从此不吃鸡屁股!”
“这么狠?!”曹戈面色发白。“吃蒜倒不算什么,可不吃鸡屁股……”
“怎么,不敢?”众人齐声问。
“好吧!”曹戈猛一咬牙。
该说的都说了,既然没有更好的主意,似乎也唯有如此。
几人长吸口气,伸手取蒜,剥去外皮置于掌中。临到口前,不由犯难。这玩意,没菜往下带,那辛辣滋味,可非常人能受得了。
再看曹戈,嘲讽似的笑笑,而后捧着满手蒜瓣,一下捂入嘴中,凶狠大嚼!
众人心惊胆颤,看的慎得慌。
嚼完咽下肚,曹戈徐徐吐气,一阵引人泛呕的味道,顿时飘散开来。
别说,还真能令人无名火起!
不知为何,现在每人均生出要揍他的心思。
“这只是开始。”曹戈对此似乎很有经验,侃侃而谈:“刚吃完,味道并不强烈,需等个一时半会儿。到那时,别说这间屋子,便是昨晚设宴的大厅,只要我张嘴,别人就没法待!”
瞧你得意样!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秦清河等人满脸鄙夷。
“妙极!”陈锋喜不自胜,“诸位,都别干看着了,来,大家一起吧。”
说完,把眼一闭,将剥好的整陀蒜放入口中。
大力嚼了几口,瞬间涕泪纵横,表情甚是丰富。
秦清河忍着笑,故意揶揄道:“陈少爷是否想到了伤心事?怎的还哭了?”
好容易将口中之物咽下,陈锋吐着舌头,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这辣味,突然让我想到了不堪回首的童年!”
“原来出身豪族大户,即便衣食无忧,也依然难免心酸呐。”秦清河调侃道。
“任谁也有伤心事不是?”陈锋不再就这话题深聊,抬手示意他快吃吃看。
秦清河如何不知其意,心说你就瞧好吧,出身寒门的我,大半辈子葱蒜不断,初时还怪上天不公,因此没少怨言,不过现在想想,原来受那么多罪,为的就是今日!
他傲然一笑,摊着满手蒜瓣,炫耀般左右晃动,而后张大嘴巴,一口吞下!
唔!
秦清河只觉脑袋中,宛如放了个炮仗!
轰然一记闷响,而后一片空白!
眼泪伴着鼻涕齐齐流下,模样甚是凄惨!
“秦、秦统领……也想起伤心事了?”陈锋努力憋笑,奈何颇不成功。
“谁说不是!”秦清河恰如悲从中来:“不知何故,没来由思念远在东碣的母亲!自她改嫁后,我便没能回去,想想真是不孝,以致情难自禁!”
“秦统领也是有故事的人呐!”陈锋叹息。
其余人一看,怎么着?吃蒜竟可激发回忆?真的假的?!
抱着疑问,纷纷开始尝试。
嗯?!
只是一瞬间,人人表情痛苦,唾液、泪水伴着鼻涕,足足糊了一脸!
“我、我似乎看到,我那未曾蒙面,不满月便夭折的哥哥了!”陈乾把脸埋在桌上,全身直抖。
双眸几乎眯至不见的燕鹏,仰着脸,痛苦道:“想到身为世间仅存的莫什族人,那种宛若深渊的孤独感,几可要将我击溃!”
韩计空甩甩鼻涕,伸手死死抓着曹戈肩膀,嘴唇发颤,声如悲嚎:“我他妈现在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整治我们?!”
“没事的、没事的,忍忍就好了。再说,这才哪到哪?不吃个十陀二十陀,怎能将他气疯?”曹戈连连摇头,对他们的软弱颇为受不了。
十陀二十陀?!
郭璐捂起肚子,呻吟起来:“不行了,或是孙黄毛在黄泉路上,仍对我的背叛念念不忘,刚刚吃的几口,似已看到他在冲我招手!再吃下去,估计真要来带我走了!”
“别废话!”曹戈拍了下桌子,“我毒誓已发,但的责任可比你们重多了!快吃!谁也不准少!”
偷偷在外面侧耳的仆从,听得里面哭腔不断,又是思乡、又是悲几的,说到动情处,还不忘大力擤鼻涕。
真是怪哉!
他撮着牙花,怎也想不明白。
借酒浇愁听说过,可吃蒜悲情还真他奶奶的头回见!
郡守大人让我注意下他们,有什么异动定要汇报。可吃蒜应该不算什么吧?若连这等事都去说,肯定会怪我大惊小怪。
唉,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他们别太过分,彼此相安无事便好!
仆从摇摇头,蹑手蹑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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