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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质的称呼一出,听得众官员纷纷撇嘴。
哪跟哪呀!
给你戴个‘公’的高帽,你便与人家称兄道弟?
未免也太不自重了!
堂堂郡守,与一私塾先生论交情,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刚刚你们在茶楼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蒙尹公垂询,学生羞愧啊!”
教书先生孔甲丁激动着,将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说了遍。
当提到那句,独揽功劳,令属下士卒白白做事一句,尹质气的浑身大颤,瞪眼喝令左右要将大脑袋斩首当场。
“我不服!”
眼见近卫兵靠近,大脑袋甩着腮帮上的肉,大叫。
“都说郡守大人堪比青天,断案从不徇私枉法!今日小人所说,均是实话!您若因我讲实话而杀我,我实在不服!”
尹质嘴唇抖动,正想不管不顾直接将其斩杀。
谁知孔甲丁却开口道:“还不服气?好!众人都可做见证,你且说说看,究竟哪句是实话?!”
大脑袋也真豁的出去,明知死亡尽在咫尺,却一无所惧道:“捐银捐粮是不是真?百姓生活越发窘迫,是不是真?剿杀外族流寇,强压属下功劳,是不是真?!”
空旷大街极静。
此三问传出老远,谁都可听到。
尹质大怒,抬手一指:“敢质疑本郡守,你好大的胆子!捐银,那是因军饷不足,不得不为之!全当本郡守借大家的,待有钱了,必然奉还!至于强压属下功劳,更是无稽之谈!红口白牙,休要信口雌黄!”
“大人!”大脑袋脑袋昂起,道:“小人的叔父,任军中十夫长已有十五年,上年因年岁太大退养回家。打外族流寇时,他杀敌最多,但最后却无任何说法。本指望能借此熬出个指挥职位,可这十五年中,却无一人升任!反观剿灭流寇的捷报飞往霞光,一众文员加官晋升,又是置地,又是添俸,两者比较,简直天上地下!今日小人斗胆,拼死也要为叔父鸣不平!”
“拖下去杀了!杀了!!”
尹质脸色发红,眼睛几乎瞪出血来,冲士卒疯狂挥手示意。
“慢。”
钟离封硬着头皮近前,劝道:“大人,年关将至,今日本为犒赏全军,若杀人见血,岂不大煞风景,也有悖佳节美日。”
“此人扰乱军心!妖言惑众!无论哪条,都罪不可赦!”尹质似乎铁了心,半点不讲情面,不耐烦吼道:“杀掉、杀掉!”
“对对对!杀掉!”身后因剿灭流寇而获益的官员们,无不支持。
围着大脑袋的士卒,顿时一拥而上,将其摁倒在地,抽出腰刀,立马斩下。
噗。
喷出的血,溅了两丈远。
那颗硕大无比的人头,滴溜溜滚至孔甲丁脚旁。
“啊,呸!”
此人狠狠啐了口,抬脚就踢,将那人头踢的远远飞出。
“一介武夫罢了,屎一样的存在,也配对咱念书人指手画脚?!真是瞎了眼!呵,不安心做狗,那就只有成死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情此景,令钟离封思想起伏甚大。
“小封。”尹质突侧头过来,声音很低。
“啊,是。”
“你去查一下,此人叔父是谁,查到后,连同其家中人,一并杀掉不留。”
钟离封只觉脑中轰然一记巨响,连领命都忘了说。
幸好尹质顾忌附近百姓,没在意他神色,当即打马绕过死尸,和颜悦色冲孔甲丁道:“老弟,有兴趣的话,不妨一起去城墙转转?”
“故所愿也,不敢请耳!”对方大喜过望,忙活着过来为其牵马。
队伍再次出发。
……
午后。
郡守临时府邸的游廊下,还是同样的假山遮挡处。
钟离封闷头不语,临水独坐。
自巡城回来,他并未去彻查大脑袋叔父的事,而是来到这里,不知在思量什么。
天空乌云密布,太阳更是难觅踪影,看天色,似要下雪。
脚步声起,钟离封下意识回头望去。
偶然现身的秦清河,见到他,微微吃惊,奇道:“指挥大人是要垂钓么?为何不见钓竿?”
“只是闲来无事,寻地坐坐,静静心。秦统领来此,又是为何?”
“啊,我是因上次与指挥大人谈过后,茅塞顿开,找到了将来的出路。”秦清河说着话,面上涌出喜色。“说来还得感谢你,赶明有空,咱们得好好喝上一杯。”
钟离封苦笑摆手:“我昨晚已决定戒酒了,好意心领。能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吗?”
“东禹朝堂之事,以成定局。神引阁、刘皇辅两系各揽大权,分持朝政。在这种情况下,或许唯有顺之才可安身。秦某蒙祈将军赏识,暂任全军统领一职,虽无品无阶,却也总算是为印宗、印将二位大人出力。”秦清河双手负后,意气风发道:“所以秦某就想啊,机会难得,若可借此立个功劳,或许明日,神引阁便给个官位也说不定。”
“立功……”钟离封冷笑:“就怕到时候,功劳被别人冒领,自己白费一番气力呐!”
哟呵,看来今天演的戏,给他很大感触!
秦清河心中窃喜,面上却故作不明:“指挥大人话中有话,不知意指何处?”
“嗯,没什么。”钟离封摇摇头,叹道:“只是忽有所感,觉得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很是难办。不出力吧,会被上司训斥;出力获功了吧,又怕抢了上司风头,弄不好还得为他人做嫁衣。无论怎么看,都不讨好呐!”
“这我就无法理解了。”秦清河挠挠头。“立功的是我,怎会为他人做嫁衣?”
钟离封想了想,道:“敢问清河兄,印宗、印将二位大人,对于文职武官,可有偏袒之处?比如,那日您两位下属,韩计空、曹戈二人,一文一武,起了争执后,谁受罚重些?”
秦清河似是从没考虑过这问题,抿了抿嘴:“王、刘二位大人不管这些。对他们而言,文有文的用处,武有武的归途,两者各司其职,谁也不要僭越。文之功,在于谋略,武之功,在于攻敌,论功行赏再简单不过,岂有张冠李戴的说法?”
一句话,把钟离封说的哑口无言。
秦清河怕再说下去,会表露痕迹,当即道:“后天便是新年。我等在府上,也住了些时日,是时候道别了。”
嗯?
“你、你们要走?”钟离封没料到。
秦清河点点头:“我们打算明日午后离开。趁着年三十,与众兵士把酒言欢。唉!”他长叹口气,显得意兴阑珊。“我本想攻下圩瓮城,来换取朝廷封赏,弄个副将当当,谁知入城后,才知此城城墙之厚!除此外,还有如钟离大人般的良将坐镇!看来,过完年,我就该班师回去。”
说完,摇头不止,抱抱拳垂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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