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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下午,我见钟离大人领着骁骑卫,在城中处处设岗盘查,上前一问,才知是他怕奸细混入。”
说这话的官员,满脸疑惑,斜了秦清河一眼,心说明明最大的奸细就在面前,为何又兴师动众在城中搜查呢?
“是啊,此举不妥。”官员中,一位年龄最大的老者,捋须道:“钟离大人还是太莽撞了些。三十大年夜,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彻查奸细,可私下秘密进行嘛,唉,习武之人,真是没脑筋。”
无怪乎钟离封一点就着,原来非是没原因啊!
天天被人在后背点点指指,脾气能好才怪!
秦清河悄悄与郭璐对视一眼,嘴角含笑。
尹质略有不悦:“各位大人不必疑虑。钟离大人查奸细的事,乃我授意。”
“妙啊!”郡守大人的话音还未落,场中话锋顿转,那叫一个迅速。“大年夜彰显军威,时刻提醒百姓,不忘强敌在侧!尹大人此等高瞻远瞩,果然我不是我等能够猜测!”
捋须老者也赞道:“不论城中有无奸细,见军中不曾松懈,他自不敢闹事胡来!尹大人此计一举双得,足可看才智无双!”
秦清河、陈锋等人听的反胃,对这等不要脸的阿谀奉承,实在难以接受。
唉,早知道,下午离开多好!
秦清河拍拍额头。
都怪自己见钟离封神色有异,还以为他要兵变,所以想留下一观。
可到现在,半点动静也无!
挑拨离间的计策,莫非失效了?
……
临近午夜子时。
宽敞大街马蹄雷动,震天响声,引得正在家守岁的百姓开窗外瞧。
但见一溜火把强光,映着骁骑卫湛青绿甲,直奔城门而去!
怎么回事?
莫非乱民此时攻城了?!
人人为之错愕。
三千骑风驰电掣,眨眼来到城墙附近。
驻扎城后的七千多兵士,慌忙反应,个个如临大敌。可等他们探着脑袋,向城外张望时,却一无所获,半点不曾见到乱民的影踪。
骁骑卫驻足停下,散开长发的钟离封打马缓行,慢悠悠现身于城头灯下。
“钟离大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城墙顶有人问。
钟离封深吸口气,而后怒发冲冠,暴吼道:“诸位同僚!且听某一言!”
声音遭厚实城墙阻挡,复又反弹,一来一回,余音不休。
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人皆低头俯视。
钟离封甩甩头发,仰头上望:“卸盔郡万余精兵,却无称职将领统帅!尹质之流,重文轻武,剥夺军功,克扣粮饷!为养军队,逼迫百姓捐银纳粮,引得哀声怨起!我等身后,不知替其背负多少骂名!尹质兼任统帅二十载,诸位可见有被提拔的武人?!嚼舌鼓吹不懂战事者,反步步高升!诸位与我一样,皆愿以血肉换取荣华,奈何,却图为他人做嫁衣!你们说,这种事,还能忍下去吗?!”
“不能忍!”
出乎钟离封意料之外的,全城士卒齐声呐喊,且毫不犹豫!
本来照他想法,需先言语煽动,而后再许以甜头,拿官位、银两诱惑之,或可能引起一小部分人的共鸣。
可现在倒好,还没等用接下来的计策,他们就响应了!
钟离封有点不敢相信。
尹质毕竟统领他们二十年,其中从未有起反心的情况。自己本以为这些人对其或多或少有惧意,现在看来,决然不是那么回事!
城墙上,有人道破原因:“钟离大人!若非顾及你在,我等早反了,岂会等到现在?这下好了,再无担心之事!从此刻起,您便是我等之主,该怎么做,请下令吧!”
钟离封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尹质都是借自己之势压住众人!
好嘛,今日活该你死,可怨不得我了!
想着,抽出腰间两刃刀,向后一挥。
“今日,乃我辈武者反抗之时!那些骑在咱们头顶,作威作福的家伙们,好日子到头了!听我号令:诛文兴武!”
“诛文兴武!”
“诛文兴武!!”
“……”
街上的骁骑卫,与城墙上方士卒齐齐呐喊。
到了后来,群情激愤下,口号渐渐演变为单一的‘杀’字。
自此,圩瓮城最血腥最惨无人道的杀戮,拉开序幕。
钟离封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从未指挥过这七千步卒。两者相互间,压根就没有旗语令号的说法!
本来嘛,眼见七千余众出了营寨,涌上街头,钟离封还很高兴。正想领着他们直奔尹质府邸,可接下来的一幕,却着实让他傻眼了。
只见黑压压手持凶器的步卒,分作几缕,散尽主街巷道。
而后……
踹开了百姓家们!
不只一户,而是挨家挨户,并排着踹!
“有念书的吗?!”
“家中可有功名在身的?!”
“知道茴香豆的茴字九种写法的,有吗?!”
“……”
种种喝问,将百姓们问懵了。
但遇承认者,绝不二话,持矛便捅!
一时间,惨叫、哭喊声不绝于耳!
钟离封嘴角抽搐,忙大声何止。
奈何场面已然失控,士卒们宛若脱了绳的野狗,瞪着血红双目,抒发压抑多年的恨意!
一开始,杀人前他们还问一句,到了后来,只要见对方眉清目秀,或身着长袍者,便抓住砍死!
有夫家被杀,惊慌失措抱子哭逃的夫人,或是刚从睡眠中惊醒,衣衫不整,赤脚乱窜,不知该去往哪里。
士卒大多血气过剩,见其中有貌美者,顿生歹意。
怀中孩子被一把夺去,狠狠贯在地上,摔个头颅爆碎!而后妇人被强行扒衣,就在这街上,遭他们禽兽恶行!
钟离封手脚发颤,生出如坠冰窖的彻骨恐惧!
虽说战事一起,遭殃的便是妇女孩童,可、可被原本守卫自己的人侵犯,且或有可能还是同乡之人,就不能被接受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快!”钟离封忙冲骁骑卫下令。“告诫他们,不可对百姓无礼!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随行副官皱着眉毛,没答应,而是反手一指:“看,他们为争女子,已开始火拼了。”
啊?!
钟离封忙顺指去看。
就见十余名士卒,团团围着名颇有姿色的美妇,人人相互推搡。
或是久说无用,这些人眨眼用最直接,也是最符合身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刀光矛影,昨日的同军兄弟,现今反目成仇,立即打在一处。
鲜血四溅,断肢横飞。
七八位当场倒地,只余两三人。
面对死尸,他们毫无愧疚,欣喜若狂就要扑上美妇。
谁知,被他们围在当中的妇人,在打斗中被利器伤到,脖子几乎分离,早没了生气。
“荒唐!胡闹!”钟离封气急。“快!将他们拿下,全部斩了!”
“大人。”副官非常冷静。“他们现在的放纵,是因不再受军规所限!咱们若去阻止,定成为众矢之的。倒非是属下认为,凭骁骑卫打不过他们,而是觉得,眼下最好先把尹质拿下。唯有杀掉他,将铁盔郡控在手中,反过来再寻这帮乱兵的晦气,才是明智之举。”
钟离封早没了主意,想想认为有理,遂不再看百姓惨状,赶紧驾马前冲,领着骁骑卫冲开人群,直取尹质府邸!
此时府中,一众文官玩起行酒令,诗词歌赋不觉于耳。
陈锋、秦清河打起瞌睡,期盼宴席早早结束。
忽听外面乱做一团,更有马嘶吼叫声传至!
正端着酒杯,劝商韵饮酒的尹质,面色难看,嘭的拍下桌子,借着酒劲骂道:“说了多少次,不准在我府中骑行!钟离啊钟离,你就不能长些脑子吗?!”
说完,冲捧酒侍女挥了挥手。
“出去告诉他,先把铠甲卸了,换身干净衣服再来参宴。”
“是。”侍女躬身。
“不对!”席中有未醉者,吃惊起身:“听动静,不止一匹!难不成,他把整个骁骑卫,都带来了?!”
众人恍然一惊,还没有所反应,便听院门处轰然一记巨响!
继而,数匹战马齐头并进,转瞬冲入院中!
“杀死这帮舞文弄墨的畜生!”
“惺惺作态,假仁假义之徒,一个也不放过!”
“……”
随着吼叫声传入,府中二百近卫持矛涌出。
然而,骁骑卫并非浪得虚名,面对他们,毫不减速,仰仗马速之势,一个冲撞将其零星割乱!
没了阵势,近卫兵不堪一击,随着冲入的骑兵增多,死的更是迅速。
厅中众人,除陈锋、秦清河等满面喜色外,余者皆面如死灰。
尹质更是急的跳脚,大叫道:“反了、反了!钟离封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栽培你多年!来人呐,去城门叫人!”
“晚了!”
一骑横冲直撞,由院中跃进厅内!
接连撞翻三张桌子,将美酒佳肴悉数摊了满地!
马上人批头散发,满目怒色:“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么多年自己的忠义之举,有多么可笑!你不是自恃文人清高,看不起武人吗?来!你告诉我,现在情形,该怎样阻止我不杀你!”
尹质一屁股后仰倒地,哆里哆嗦抬手指他:“你、你……”
恐惧中,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屁的能耐没有,也配称之为‘公’?!”钟离封此刻扬眉吐气,把平日积攒的不满,全部发泄而出。“养了帮溜须拍马之辈,却对流血流汗者视而不见!尹质,我实话告诉你,为这一天,我已等许久了!”
院内,将二百近卫兵全部杀死的骁骑卫,下马冲入厅内,也不等指挥大人发话,抡起刀砍向众官员!
这时候,任你嘴皮子练的再利索,也难逃厄运!
就见他们连滚带爬,鼻涕眼泪流了满面,却无处可避,只能眼睁睁被一刀一刀分尸当场!
陈锋、秦清河等九人却坦然无比,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那名年长官员,不愧官场老油条,一眼瞧出端倪,立即不顾形象冲来,想藏至九人身后。
曹戈最坏,抬脚踢飞酒盏,正中对方膝盖。
老头顿时栽倒,尚未起身,后头追来之人,一刀捅出,扎入后心。
不用一小会儿,铁盔郡八位县令,全部横死当场!
自知无力回天的尹质,疯了似的大笑,扶桌起身后,怒斥钟离封:“不忠不义的狗奴才!你且记着今日,待王妃得知后,且看你是如何下场!”
“王妃?”钟离封耸耸肩,“她算什么东西?明明不懂治民,却偏偏沾着茅坑不拉屎。你看看赤羽现今变成了什么样子!小人当道,谗言频献!我等满腔热血,却苦无报投无门!万幸,印宗、印将二位大人到了,赤羽百姓,总算得见曙光!”
印宗、印将?
尹质有所反应,诧异回头去看秦清河。
莫、莫非是你们……
瞅着那九人眼中的笑意,他双眸越瞪越大。
“尹质!”钟离封一声爆喝。“受死吧!”
“啊?别!是、是他们……”
尹质尚未来及说完,便见眼前一黑,体型硕大的骏马一跃跳临,扬起的双足,狠狠踏下!
咔!
正中胸口!
尹质整个胸膛瞬间瘪下,他张嘴吐了口血,脖颈歪向旁侧,动也不动了。
郡守大人惨死眼前,把抚琴女子商韵吓的面色苍白。正想抱琴离去,结果转眼,却发现席中九人依然坐着,不仅没受牵连,反一副轻松无比的模样。
钟离封跳下马来,冲秦清河纳头便拜:“骁骑卫愿迷途知返,不再助纣为虐,恳请秦统领收留,共为印宗、印将二位大人办事!”
他这一跪,厅内厅外,立时跪倒一片。
“吾等愿为秦统领效力!讨伐王妃,助印宗、印将夺得大权!”
久候多时的秦清河,长身而起,面带微笑,虚抬双臂道:“难得诸位诚心,秦某感激不尽!在这儿,秦某可先许承诺,日后无论谁立下功劳,必属他自身,不会被旁人冒顶,届时要官给官,要银给银,绝不会像尹质那般小气!”
“谢秦统领慷慨!吾等誓死追从,绝不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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